褚涯很小就不会让人帮自己洗澡,也不会在别人面前暴露身体,哪怕是照顾自己的沁姐和父母。
他现在有些懵,一时间竟忘记了做出反应,就任由沈蜷蜷对着他的身体仔细端详。
“还是这么粗的脚,不过明天肯定就好了,明天就会变细。”沈蜷蜷两臂合拢比划着:“这个脚贴了药膏就会好。”
“走开,走远点。”褚涯发出嘶哑的呵斥声,想将沈蜷蜷拨开,但他刚勉强抬起头和肩,便又落了下去,连带断骨处也传来一股剧痛:“——啊。”
“你别动啊,动来动去就会痛的。”沈蜷蜷连忙撅起嘴对着他断骨处吹,又安抚道:“不痛了,我吹吹就不痛了,你别哭哦。”
褚涯额头上已渗出了一层冷汗,却也咬着牙道:“我的,我的裤子呢?穿,穿上。”
“你现在不能穿裤子,那是湿的,我给你晾在外面的。”
“湿的,也,也给我。”
“可是管理都不准我们穿湿衣服,说穿了会生病的。”
“给,给我。”
“不行。”沈蜷蜷斜着眼睛看他,“你再多生一点病,药就不够了,药不够就会死的。”
褚涯看着他那副模样,越来越气促,但他躺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办法,便道:“被子,盖,盖上。”
沈蜷蜷将被子给褚涯搭好,坐在旁边开始脱自己的棉衣。他脱t恤时费了好大一番劲,还是没法将脑袋给扯出来。
林多指没有在这儿,他干脆放弃了,任由脑袋被t恤包着,只脱掉灯芯绒棉裤,撩起被子一角钻进去,挤在褚涯身旁躺着。
“哎哟,你好暖和哦,你真暖和。”沈蜷蜷一点一点地往褚涯那边挪,紧贴着他的胳膊,声音从t恤下传出来,带着闷闷的快乐。
褚涯呼吸已经平稳下来,虽然他现在满心悲苦,却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洗过,澡吗?”
沈蜷蜷将脑袋朝他方向靠,一起枕在枕头上:“洗过的,我刚洗过,管理还检查了我的背的。”
褚涯:“那,鼻涕呢?”
沈蜷蜷道:“我不冷,没有鼻涕,我脸上有衣服,流鼻涕也可以被衣服擦干净。”
褚涯的手握紧了些,沈蜷蜷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很晚上了,你又在生病,我们不要玩了,快睡觉吧。”
沈蜷蜷话虽这样说,却翻了个身面朝他,透过薄t恤的那层稀疏布料,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侧脸剪影。
“你可以,可以看其他地方吗?别看着我。”褚涯闭着眼问。
“你知道我在看你呀?”
“你的手,也不要摸我的脸。”
“哦。”
沈蜷蜷收回放在褚涯鼻梁上的手,又往他那边挪了下,小声问:“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你记得我是谁吗?”
“不记得。”
沈蜷蜷沉默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突然出声,声音里带着做作的惊讶:“你怎么把我也忘记了?沈喵喵,你怎么把我都忘记了呢?”
他脸前的布料被鼻息吹得一下下鼓起,呼吸有些急促紧张:“我叫做沈蜷蜷,你叫做沈喵喵,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弟弟。”
褚涯深深吸了口气。
沈蜷蜷说完这句后,接下来的话就变得非常流畅,并开始滔滔不绝:“你要记得哦,不要再忘记了,你可喜欢我了,你把好吃的黑团团和围巾都给我,说我是你最喜欢的弟弟。我们以前在福利院,有个叫王柱生的屎壳郎在食堂里骂我是臭虫,你就跑过去,将他抓住往旁边扔。”
“你再骂我弟弟,我就弄死你。”沈蜷蜷突然声音变狠,接着又对褚涯温声解释:“我不是说的弄死你,我是在学你说话。”
“我虽然会偷东西,但是你也会帮我打人。我偷东西被人抓住了,别人说我是小偷,你就把那人追到福利院后院去,我躲进——那人躲进小洞,王柱生他哥就拿铁棒守在那儿,不对,是你就拿铁棒守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