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喻笙瘫痪的肢体血液循环差,缺乏营养,肌肉病恹,根本耐不住这样反反复复的揉搓,哪怕用了最柔软的纯棉毛巾,皮肤也搓出红色。
再如此,怕是要破皮了。
幸好栾喻笙无感无知,他们提心吊胆地配合栾喻笙假洗着,直到第十二遍,栾喻笙喊停,两人才暗自松大口气,吓出的一脑门子的汗,赖给水蒸气就行。
扶着栾喻笙缓慢坐起,擦干净他身上的水珠,待他的体(位)性低血压缓解了,他们一人抬腿,一人揽着他的腋下,刚打算将他抬上高背轮椅……
“去床上。”
栾喻笙冷冷地发号施令。
两人有些费解,但有令听令,直接将栾喻笙放到了床上,垫好护理垫,裹上纸(尿)裤。
侧头,他看到高背轮椅停在洗手间门口,黑色乳胶坐垫今日被狠狠地糟践了一回,表面一层恶心的亮闪闪结晶,狰狞地嘲笑着他的残破和无能。
他没有带备用坐垫过来,即便那脏垫子洗净了,他也不可能再沾染一下。
脏。
和他一样。
“把轮椅扔了。”
“可是栾总……”魏清搓着手,愁容不展,“没有备用轮椅,明天上船需要轮椅,在船上,您坐轮椅行动也能方便些,不然,您就……”
只能躺在床上啊。
“明早,避开人流,让保镖背我上船。”栾喻笙心意已决,凉笑苦得化不开,“这副身体,谈什么行动?”
就该一动不动烂在床上。
“栾总……”
“我累了。”栾喻笙失神地盯着天花板,发自心的寒意传递到四肢百骸。
许是幻觉,他还能嗅到那肮脏的气味。
看到印央捂鼻皱眉、鄙夷厌恶的表情。
她后悔了吧?
再次亲近他,和一具只有脑袋能动的“尸体”回顾当年的亲热与温存,得到的就是这样难看的场面,还弄污她的裙子,让她今夜的眼鼻口都遭罪。
“魏清。”
栾喻笙叫住正要掩门离去的魏清,连呼吸都显得力不从心:“她的衣服脏了,送她新的。”
魏清应道:“明白,明天就安排。”
“还有……”
扪心自问,栾喻笙渴盼印央每天来找他,日日夜夜牢牢占据他梦端深处的人,终于得以一见。
恨她,也爱她,见她的欲望浓烈。
他不计较她抱着目的的讨好,偶尔,还冲他撒撒脾气,堂而皇之地故意激怒他。
他贪恋并且乐在其中,享受她的体恤关怀,也无比痛快于给她使绊子,看她事与愿违,看她愠怒吃瘪,期待她在无助无援的时刻第一个想起他。
可是……
权力名望让他一叶障目。
他忘记了他是个屎(尿)不知的(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