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寿命仅剩三日。”她摆明不信。
他勾起她的颚,笑颜凑近,嗓好软,混着热息,拂在她脸上;
“你忘了,我是狐神,可不是满山野里四处出门的小狐精既然文判说,你只剩这世好活,若一死,魂飞魄散,再也不归入冥府——”
他将她勾得更近些,近到鼻尖相触,气息共享。
“那么,只要你这世不死,你的魂魄还能飞散到哪里去?”
不死,就能活。
“不死?”
“在我这只狐神身边,你想死,得先问我允不允。”
“你说明白些,你现在所言,我不理解”每个字拆开来,她懂,凑起来一块儿说,她驽钝愚昧,难以了然。
“简单来说,十六日的死限,没有了,你已超过十六日,还好好活着。”这便是铁证。
曦月讶然看他,又听他说:
“你这一世若死,魂体仍旧无法安然,只有破散一途,你,的确无法再入轮回——”
连冥府都修复不了的魂体,魙亡之后,化为烟无,什么也不留下。
勾陈漾开一朵笑,甜且俊致,低首在她眉心一啄。
“不过要等这世完结,尚有好漫长的时日,足以让你做尽所有的事。”
“有多漫长?”她怔怔问。
“一只狐神的对半寿命。”他没法子给个准数,只知那可不短。
曦月抽息,脑门有一瞬间,仅存嗡然作响。
“勾陈,你”该不会是——
他颔笑,接下话:“我活多久,你活多久。”
他将他后头的长寿,分了一半给她。
若她仅剩一世,那么,她的此世,还有得过。
“不,不我不要你这样——你明明很恨我,不愿再见我,你可以继续这么做,为什么你却要”曦月不停摇首,低吼问,脸上全无喜色。
只有责备,只有不舍,只有对自己满满的嫌恶。
“害你失去‘心’在先,如今又减寿在后我不要,我情愿只活十六日,也不要从你身上再盗夺任何东西——”
她落泪,水珠串串,颗颗晶莹,由瞠大的眼眶间滚下。
“好了、好了,干嘛哭成这样?”
勾陈好笑地托向她的脸,拇指揩在她眼下,一左一右,想堵住泪泉。
然而,成效不彰,曦月仍是哭,泪水糊满脸,连带地湿濡了他的手。
泪水温热,熨烫着指腹,也暖着心。
得知自己只剩一世,她没哭;十六日的等死过程,她没哭
却为了他,哭得揪心,难以遏止。
“好似我没两天就会死,分明还有数百年哪,现在哭,未满太早”
他想逗她笑,却只换来更汹涌的泪。
“你可以活更久的还来得及,你撤回法力吧!”她哀哀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