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意。”今日文判怎这般多礼?有点发毛耶。
“狐神大人也别客气,一切自便,茶水不够,#x5c3d;#x7ba1;吩咐小表们去添,爱喝多少有多少。”
说完,文判低头,认真公务。
“文判,你心情很好?”
好得太过头了!
好得让人打寒颤!
“故友作东,请我大啖人界美食,品香茗,畅谈旧事,心情自然极好。”
“原来你也有交情极好的故友?我还以为,你对待任何一人,皆是不热络的态度呢。”
“可惜,以后再也无法相见了。”口吻太淡,听不出有几分惋惜。
“哦?天底下有你文判无法相见之人?死亡,对冥府而言。不代表结束,反倒是‘开始’呀。”
谁都难逃一死,差异只在早与晚。
死后,定要往冥府报到,哪会见不着?
“就是有这种蠢人,耗尽魂力,为守住一丝希冀,直至魂体失去气力,走向支离破碎一途——”
“支离破碎?魂体也会如此?”俗称的魙?
文判搁笔抬眸,淡淡蹙痕在眉心浮现。
是怜悯,更是对那痴傻之人的无声斥责。
“不好好珍惜,一味使用,魂与魄终会耗竭,殒命后的魂,无法重归冥府,若死去,便真是永永远远的消失了。”
“那也是蠢人自己的选择,起码他是甘愿的吧?”勾陈倒没有同情,对于别人家的事,意兴阑珊,问得很随意,听得更随意。
“对,她甘愿,所以饮下忘川水,已呈现迷蒙状态,意识渐扬之际,仍旧呢喃说着,不忘,不想忘,不要忘,不忘”
文判幽冷之声,吟念着“不忘”时,有股凄寒之意,教勾陈双臂微冷,浮上几颗疙瘩。
不忘,不想忘,不要忘,不忘
“无人知晓她是如何不忘,只知入世后的她,确实什么也没忘,凡胎出娘体,婴孩哇哇啼哭,尚不懂世事,她却不同,她,还是上一世的她。”
文判淡淡觑向他,嗓音兀自清冷:“娃儿的第一声,全是哭,她的第一声,是‘勾陈’。”
立即地,勾陈知道文判口中的“蠢人”是谁。
不,在更早之前,文判口吐“不忘”他隐隐约约便想到曦月
“如此异常的婴娃,你以为她爹娘会多开心,喜获神童?天降仙胎?”一声冷笑之后,文判续道:“出世的隔日,她便被当成了妖物,送往佛寺,原本她那世的爹,打算溺死她。”
对她的前世,勾陈并非毫无兴致去听,只是有一件事加倍紧要,像锁在咽喉的缚,逼得勾陈出声打断他。
“慢着!你刚说耗尽气力的魂、支离破碎的魂、若死去,便永永远远消失的魂是她?!”
方才,听着“别人家的事”的心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揪紧了心。
文判点头,力道虽轻,但毫无迟疑。
“自始至终,我与你所谈的,都是曦月。”
“她这一世若死,不再有机会轮回?”勾陈紧握双拳,再问。
“每一条魂,死后,过奈何桥,忘前尘事,涤去昔忆,等待重生之机”文判先说着千古以来不变的定律。
凡有正,必有偏,而他眼睁睁看着她,走上了偏途。
文判叹息一般,轻语:“曦月不经意间,动用了魂魄之力,只为守住记忆,如今的她已达极限,此世一断气,她那耗尽气力的魂魄,即刻飞散,分末不留,如何再轮回?”
勾陈喉头紧缩,无法成言,连吐纳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