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
“请问,这封信是哪位写来的?”紫衣男人拿着信,很有礼貌的又问,说话时双颊鼓动。
“看了就知道。”
送信者没有回答,照例吩咐:
“天黑后再打开。”
说着,身躯又扁了下去,头也不回的顺着缝隙离开。复杂的缝隙对那人也没有影响,半点都没有走错,从哪个地方进去,就从哪个地方出来,抽身站在小巷深处时,身体又弹回原状。
任务完成,那人惦记着跟小贩的约,脚步变得轻快,赶在天黑之前就回到四方街广场,朝着滚油的香味走去,馋得直流口水。
小贩冷得厉害,耸着肩膀直抖,连怀里揣的银锭都凉了。
看见久等的顾客出现,他的精神都来了,挥舞着长筷子,准备好好施展炸豆皮的技术,连寒意都感觉不到,笑得都看不见眼睛了。
“客人,等您好久了。”
他吆喝着,连忙把桌椅摆好,特意把桌子摆在油锅后头,让客人能瞧见他熟练的手艺。
“我这就开始替您炸豆皮。”
长筷子挑起一张薄薄的、淡黄色的软豆皮顺势溜入滚油,滋啦滋啦的直冒泡。
那人把斗蓬脱下,搁在椅子上,将两手的袖子都卷起。
“不用,我习惯自己来。”
小贩有些诧异,更多的是不服气。他炸豆皮多年,砚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摊子虽然小了点,但是名气大啊,往来的客人都夸赞呢!
他挟起金黄酥脆的豆皮,耐着性子没发火,看在怀里的银锭份上,脸上勉强挤出笑容,转身劝说道:
“客人,这样吧,您就先吃一口,一口就好,绝对——”
话没说完,他就吓得松手,脆脆的豆皮落地就碎。
藏在斗蓬下的,竟是一颗暗绿色、形状成倒三角、双眼大到不成比例的大蝗虫脑袋,头上长长的触须在风里抖动。寻常蝗虫嘴小,它这只大蝗虫嘴当然就大。
这会儿它正笑着。
“我不爱吃豆皮。”
大手变回尖锐坚硬的前肢,嗖的剌进小贩的眉心,顺势往下压,直到小贩的身子后弓,脑袋整个浸入油锅中。
等到火候差不多了,它小心翼翼的把脑袋勾出油锅,顾不得烫,也不管直滴油,迫不及待的就咬下去,酥酥脆脆里头还有桨,吃得它销魂不已,连啃了好几大口,先解了馋后,才吐了一口气,笑笑的说道:
“我自己炸的真好吃。”
当艎虫吃得不亦乐乎时,天色彻底变黑,夜晚降临了。
每一封它先前送出的信,这时才显出字来。
黑腻的黏稠汁液透出纸张,一颗又一颗的浮起,在信的上方浮现一行字,腥臭得让人无法忽视。
记得夫人的恩情吗?
木府里头,风雪不侵。
姑娘刚吃过晚膳。因为晚餐里有一道菜,是按照左手香的配方做的药膳,不但能滋补人,也能滋补鬼,她用这个借口,派信妖去把雷刚请来,一块儿用餐。
撤下残羹剩肴后,灰衣人送上糖炒栗子,浓浓的香气里,带点微微的焦糖味儿,炒到这时最是好吃。
两人隔桌而坐,姑娘等栗子凉了一些,才用粉嫩的指尖去拿。
去壳的栗子,外头还有一层薄膜。她连薄膜都不让雷刚吃,非要一颗一颗亲手撕得干净了,剩下香软鲜黄的栗仁,才喂给他吃。
他吃了几个就不肯再吃,握住她的小手。
“别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