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穹接着说道:“她府中之人皆说柴九小姐是来丘县外祖父家的。”“那怪了,这里明显不是她外祖家。”楚环嘀咕道,看到眼含李卿河落下最后一子,堵了他的路。李卿河星目中依旧波澜不惊,微微垂眸于黑白棋盘:“知道了,辛苦了,下去歇息吧。”此话自然是对金穹说的。“是。”金穹应承退下。楚环棋局已输,定局无法变,心中没了趣味,突然觉得周遭环境过于安静,少了些什么似的,而后恍然醒悟:“奇怪了,今日这柴姑娘这几日怎么都没弹琵琶?”李卿河掀起眼皮子:“你想听的话,自家的府邸中你还听不够?”楚环家中的舞姬乐伶没有百来个也有几十个。想听谁弹琵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楚环摸了摸鼻子,他那点小心思,被李卿河摸得透透的。他不过就是想寻点事打趣一下李卿河而已,却没想他一句话就给他堵了回来。关于李卿河为何不喜弹琵琶的女子,楚环知道个大概。当时年纪甚轻的李卿河知道天子有意监视,已然小心谨慎,但是毕竟当时年幼,还难以分辨一些有意接近他之人。他就是在那种情况下遇见那女子的。那是一个在茶馆弹琵琶的乐伶。正好被李卿河碰上了她被人欺负之时,像所有话本里所描述的一般,他救了她。那时他觉得她弹得好听,便经常去光顾。一来二去熟悉了。携一幼妹于京中,四周都是天安排的人,那时还未遇到一些现在的朋友,且年纪尚轻,渐渐将她视作了真心好友。哪曾想这琵琶女竟然也是那些人安插的细作。那时也可谓是李卿河枯燥生活中的一丝色彩,却没想所有都是有意为之,都是假的。李卿河那时才彻底明白,不是自己什么都不做就不会引来祸端,只要他这个身份在的一日就不可能永远安生。所以这也是他为何不喜别人弹琵琶,这琵琶声总是让他想起年少时的那段彻底明白世间丑恶,真情错付的岁月。林久久每晚睡之前都要看一下院落里有没有小乙的身影。但是每次都令她失望,月光倾泻的院落,除了梨花瓣悠悠然落着,皆悄无声息。这次她如常朝院里瞥了一眼,正欲合上门,视线却被一个身影攥住。那身影立在墙头,衣袂在半空翻飞,月光拢在他银色的面具,泛着朦胧的光晕。如水般透澈的月色拢在院落之中,像蒙上了一层蝉翼般的薄纱。此时的林久久看了眼熟睡的杨柳儿。然后身披一件直领对襟薄罗衫子轻手轻脚地跨出房门并且合上了门扉。处于高位的李卿河能看到她手中似乎抓着什么,小跑向他。而他又忽而想起白日,她莲步轻移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哂笑。怎么那么喜欢站在墙头上?林久久见他迟迟不从墙头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快下来呀,我脖子都酸了。”她的眸子里尽是笑意,此刻像极了碧波荡漾的水面,闪着粼粼波光。李卿河又不禁对比起白日她对他那副虚情假意又略带讨好的神态。这个才是她真实的模样吧?小乙如她的期望下来了。他一跃而下,身轻如燕。“小乙,我没想到我对你只有一饭之恩你却还牢记我这么久。”林久久说着朝他粲然一笑。林久久未看到银色面具下那人面部短暂的凝滞。林久久一脸欣慰地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他。李卿河并未立即接受,只是望着她。林久久笑容依旧,直接塞给了他:“这是我要交与你的。”对方打开包袱看了一眼,又抬头看着她,像是在询问。“没错,这是金丝软甲。”林久久敛去笑容,神色颇为认真,“你一定要穿上它。”林久久在心中想着,万一剧情还是走到他替自己挡刀的那一步,这或许可救他姓名。李卿河心中自然有些讶异。其一是因为她竟然有这等珍物,其二是她就这样送给了他——她口中的小乙。看来这个小乙对她而言很是重要。金穹推门进来时就看到李卿河负手背对,听到声音他才转了过来。李卿河面色沉静,视线落在一旁的木案上,唇口轻吐:“得了一物,你去鉴定一下。”“是。”金穹瞥了案上的包袱一眼,遂去取了过来,也未多有话语,直接告退出了房门。金穹走了几步便看到舒儿拿着托盘从廊道的转弯处走了过来,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包袱,而后便是对着他一副笑脸盈盈:“金大哥,这么晚了公子还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