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冷落待他,他也不怨,照旧鞍前马后,每日为我煮饭浣衣,煎药喂猫,极是恭敬有礼,我挑不出半点毛病。
我只好将百吉留了下来。
又过了一月,秋已至深,百吉去主院取菜果时,给我捎回来一坛梨花蜜酿,说是许桑衡闲暇时亲手所酿的,让他带来给我尝尝。
我没有理会,将那坛酒随意弃在一边,可心事却忽来如潮,又想到了前世。
44、
前世,容望走后的第二年秋。
我看到府里下人又在收栗做点心,不由又自虐似的掀开衣袖,看了看那块宛若瓣状的赤色烫疤,微微叹息。
我心中难受,也不愿再看那些人搬栗剥栗了,便索性跑到后院梨树下那方荒废的水池边玩水。
我因有热病,所以常常贪凉,最喜赤脚伸进水池里泡着降暑,现在虽已入秋,但依旧炎热,我泡得舒适,竟倚着背后的两棵梨花树,沉沉睡去。
北燕梨花不多,据说我养母生前最喜赏这梨花,所以许章驰就派人花了大价钱从南地移植来了两棵梨树种在院里。
可惜这树移来没过多久,养母便就过身了,许章驰也接连又娶了三房侍妾。
这两棵梨树开花时,除了我偶尔会来看看,再无人欣赏了。
我那日似在梦里又见到了养母,她牵我站在梨树下,好温柔地同我说话。
我亦开心,抓着她的手贪婪地吸嗅着梨花的馨香。
忽而来了一阵风,花瓣纷纷撒落,有一些沾到了我的脸上,她便伸手为我细细拂去。
我闭着眼,默默感受掌心触在脸上的温度。
直到那只略有些粗糙的手缓缓从我的腮旁,耳尖滑过,最后停到了我的唇瓣缓缓摩挲。
略带薄茧的指腹将柔嫩的唇-肉揉得生疼,我蹙着眉,在睡梦中小小声地道了句不要,可下一刻,我竟感觉到,那人修剪齐整的甲床挨着我的口口刺刮而过,好似是要迫我张口。
我方才惶惶意识到,这并非是我的养母,而是男人的手!
我猛然惊醒,看到了许桑衡。
只不过他的手并没有摸我的唇,而是抱了一坛酒,浅淡看我。
“梨花酿,加了蜜膏,是我前些时候采来梨花的花瓣闷熟所酿。”
他揭开酒盖,浓郁酒香霎时扑鼻而至。
“你要不要喝喝看?”
许桑衡那时与我同岁,皆是十七,还未恢复真实身份,但他今日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身簇新的布衣,还将长发半束起来高高绑在脑后,瞧之格外丰神俊秀。
我看着他,和他带来的那坛酒,是有心动。
可我又想到容望同我的醉中一吻,鼻间一酸,还是拒绝了。
我不想再喝酒。
他便点头,“好,那我自己喝。”
说罢,他就与我同坐于梨花树下,自顾饮酒。
我不知是睡了太久还是嗅多了酒香的缘故,总觉得脑袋发沉,就收回脚想要回去,可大概是我睡梦之中并不老实,外裤和外衫的边角竟都沾到了不少水渍,又湿又黏的,好不爽利。
许桑衡侧过头,离我更近了些,还叫我把湿衣脱了拧干再穿。
我不疑有他,便动手褪去外衫和外裤,可是刚脱到一半,许桑衡握住酒坛的手蓦地一歪。
大半坛梨花酒全浇在了我的身上。
这下,不光是外衣了,我里里外外,全都被他的那坛子酒浇了个透湿。
我气得双眸发红,刚要质问,却被他猝不及防地掐住腰窝,用力压倒在池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