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城以前爱糊弄了事,但与花涴重逢之后,他体内那根不务正业的酸筋正在一点一点往外抽。他要努力啊,努力去配得上花涴。他想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放出璀璨的光芒。“我拉你上来,”花涴晃了晃挂在井下的长鞭,俯身对越千城道:“咱们回凤来阁,找如汀和苑姐再问问,这件事情兴许另有隐情。”越千城“嗯”一声,他抓住长鞭,脚蹬着滑溜溜的井壁,离开这口吞噬了一个美丽姑娘的深井。骑上马匹,他们重新折返回凤来阁。过了吃午饭的时辰,到凤来阁寻欢作乐的男客们越来越多,饱暖思淫欲这句话当真一点儿不假。越千城找到苑姐,向她询问茜素失踪前后发生的事情,“茜素什么时候和你们凤来阁的老鸨子说有人跟踪她的?她出逃之前,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苑姐慵懒靠着墙壁,回答问题前先给了越千城一个白眼,“什么老鸨子,多难听,要喊妈妈。”越千城一笑置之,“我又不是你们凤来阁的姑娘,用不着喊老鸨子妈妈。”苑姐抬手抚摸鬓角的头发,这才努力回想道:“大约半个月前,茜素开始说有人跟踪她,为此她连门都不敢出,倘使必须要出门,也都带着妈妈找来保护她的那两个壮硕汉子。至于她出逃之前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嘛……”苑姐眨眼,“啥事都没有,她还照常和我吵架,每次都把我气得要死。”如汀说茜素离开凤来阁之前,什么奇怪的事儿都没发生过,现在连苑姐也这样说。一个人的感知可能不准确,然而如汀和苑姐一个是茜素的知己,一个是茜素的仇人,她们和茜素的关系都非同一般,感知也应当相同。左不过,茜素可能会告诉如汀更多事情。还是要等如汀回来,好生问一问她才行。仅从当前来看,将茜素推下井、并且擦去她留下那行字迹的,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从半个月前就开始跟踪她的人。花涴不抱希望问了苑姐一个问题,“跟踪茜素的那个人你见过吗?”苑姐举目平视她,眼底带着几分打量和探究,“没见过,不过你来问我便问对了。”移开放在花涴身上的视线,她向另外一个包房喊道:“甜妹儿,过来一下。”很快,有个年纪不太大的小姑娘从那间包房中走出来,“苑姐。”应当就是她喊的“甜妹儿”。苑姐把扭来扭去的腰肢摆正,“我记得你说过,你曾见过那个跟踪茜素的男人,他与你同村,是不是?”花涴和越千城皆看向那个年纪不太大的小姑娘,等待她说出他们想听的答案。“是的,”小姑娘点头道:“那人和我同村。”他俩都松了一口气——还好,听到的是想要的答案,不然这条线索就断掉了。“那是我们村里出了名的懒汉,名叫刘全胜。”小姑娘撇嘴道:“他不种地,也不务工,刨一爪子吃一爪子,他家媳妇隔三差五闹一场,可闹了也没用,他还是不上进。我们村子里很少有人喜欢他。”“那天,我陪茜素姐姐出去买脂粉,走着走着,茜素姐姐突然说一直偷偷跟踪她的那人出现了,还指给我看。我看到刘全胜鬼鬼祟祟地跟在茜素姐姐身后,不知要做什么。”从小姑娘的话里,花涴能听出那个叫“刘全胜”的人脑子不太灵光。跟踪是门隐私性极强的活儿,他都让人家认出来了,继续跟踪还有什么意义。出了事肯定第一个找他啊。捏着绘有牡丹花的手帕,苑姐补充道:“干我们这行,能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有些男人兜里没钱,却偏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们来不起凤来阁,只能在路上偷偷摸摸跟踪我们。”拿帕子按按鼻子上的粉,她深深一笑道:“我以前也遇到过这种男人,不过我没惯着他,找人打了他一顿,他就老实了,从那以后见了我便躲得远远儿的,靠近都不敢。”有些事情只能靠武力来解决啊。低头沉吟稍许,越千城抬起头,问那个花名叫甜妹儿的小姑娘,“你说的那个刘全胜,他家住在哪里,可否告诉我们。”甜妹儿不假思索,“太平村,在瞿凤郡郊外。”如汀估摸还要等一会才回来,越千城和花涴决定先到太平村去一趟,找到那个曾偷偷摸摸跟踪茜素的男子。去太安村之前,花涴回客栈换了身衣裳,顺便给顾一念他们带了些吃的。她看过瞿凤郡的地图,早已将各条路线熟记于心,没有找人问路,她和越千城顺利到达太平村。今年的春天来得早,地气温暖,连花期在五月份的一串红都提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