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知又开始默默纠结了。照理来说这些事情是该告诉她的,可他却觉得像她这种的普通人太脆弱,有时候知道的少一些对大家都好。“你不告诉我就算了,我去问雪焰也是一样。”她看出他的犹豫。“此事非同小可啊。”他叹道。晚风悄起,吹得他颇带愁绪,“如果听了之后会有一些危险,你也坚持要听?”“我早晚都会知道的,不如趁这次机会好了。至于危险……会比我们遇到的更危险?”对上她明亮的双眼,胡不知不想骗她:“一切皆有可能。”他神叨的样子令她踌躇的时间都变少了,很快下了决心:“告诉我。”他抓了抓头皮,再次无视掉一个路人打量的视线:“吃个饭先吧,回去的路上我再和你说,我可是马不停蹄地就来找你了,累死我啦。”赵款款本来还挺心急的,只是看他一脸颓色,想起之前他与玄衍的妖怪斗了那么久,便不好意思催促,心怀愧疚地补偿了他一顿饭,算是实现了三分之一的诺言。她从胡不知那里听到的故事没有那么复杂,甚至连起源都是因为他师父太无聊才引起的。他的师父通晓真君乃异界大能,修为深不可测,早已是半仙之体,他活了万年,性子无拘,对红尘事物看淡,却很喜欢游历不同的世界。他认为,开阔眼界是修炼的最佳方式。他无意间在地球发现了玄衍的界门,于是毫不犹豫地就去了。他抵达玄衍时,天降异象,惊动了妖王,没等他逛完玄衍,将他视作威胁的妖王便同他大打一场,扰得玄衍风云变色。如此一来,他也没了游历的心情,重新找到界门,想要回地球,不料穿梭世界时,他误把一群追兵给一起带了过来,根源就此种下。事情因他而起,他自知不能推卸责任,但是穿梭异界极耗费灵力,他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送他们回去。由于界门行踪无定,什么时候出现以及会出现多久,完全没有规律可言,所以他想了法子将界门移到一本书上,方便下次开启。可谁知这等待的几百年间,书上的界门竟渐渐蕴养出了灵智,趁着胡不知不备,悄悄逃走了。不曾预料的发展,结结实实将胡不知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令等待许久的众妖们心灰意冷。赵款款纳闷:“为什么你师父没有帮忙?”毕竟这祸还是他闯下的。“唉,他老人家中间因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暂时离开了地球,又不小心受了伤,伤好之前难以回来,所以这个差事就落到了我的头上。”难怪从未见过他师父。她默了默,不禁把自己代入墨痕他们的心理,要是她被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回不了家,恐怕过得比他们还煎熬。“难道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吗?既然你师父能任意穿梭各个世界,一定要靠这个消失的界门?”胡不知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苦笑一声,摇摇头:“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但比起这个来,别的法子只会更难更不易实现。好歹界门还在地球,找到它之后,一切就迎刃而解了。”“……所以,你们当初有意接近我,是怀疑我和这个界门有关系?”赵款款艰涩开口。“本来并不确定,想接近你好好查探一番,只是墨痕见你害怕便拦住了我们。如今看来,这生出灵智的界门多半是在你身上了。”听到墨痕的名字,她的心又是一沉,五指捏紧成拳:“是附身?可我从来没有感觉出什么异样,你真的能确定?要不要再仔细检查一下?”胡不知摸了摸下巴,考虑了一下才道:“也罢,等我们去见了雪焰,我再替你看看。”她点头,想了想又问:“这个界门失踪了这么久,凭你们的能力居然也找不到吗?”“只要它不刻意显露气息,我们很难找到它,更何况它还和你共生了。如果不是因为你阴差阳错之下去了离旅,恐怕你也发现不了自己的特殊吧。”这个确实。谁能想到一个界灵会和她这样普通的人类扯上关系呢。“你不怕?”看她这么冷静,胡不知疑惑了,“你多少给点普通人的反应吧!”“害怕就可以不用面对吗,既然没办法逃避,那就干脆大胆一点。”她的背没有挺得板直,语声淡淡,可目光却坚定不移,无法改变。她逃避过,也怕过,几次从生死边缘活下来,假如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她,那么墨痕的牺牲便毫无意义了。她想救他。再去回到工作的城市,已是晚上了。华灯缤纷迷眼,头顶上只有墨色的深空,无星无月的清寂却抵挡不住人们赶赴盛夏的热情。一列无轨观光小火车在赵款款眼前开过去,载着小孩子的欢笑声,车身彩色的光将她的视线也一起引了过去,真实地令她感到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