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此类的话,这数日来,他听得数不胜数,却懒于计较,只一笑置之。今日天气甚好,他抱着小世子在院里晒太阳,不知吹的什么风,竟把齐慎儿吹来了。“妹妹这院子当真舒适,鸟语花香,闲来无事便可晒晒太阳赏赏风景,不似姐姐那院子,整天闹闹嚷嚷,没个清静。”听闻昨夜项云擎来过这院子,她心有不安,琢磨一夜,还是觉着得来探探口风。他不想理会,便装作未曾听见。齐慎儿知晓“她”性子寡淡,也深谙她若一直如此,项云擎便只会越来越讨厌她,届时,纵然有这孩子,这人也断然不得项云擎欢心。是以,即便他不愿开口,齐慎儿也没去计较。齐慎儿自顾走到一旁坐下,扫视眼前这一眼望去便能尽收眼底的院子,故作歉疚道:“那日姐姐一时糊涂,口不择言,望妹妹莫怪。”“何事?”他装作不知。齐慎儿眉开眼笑,好不做作,“妹妹不记得便罢了,今日姐姐过来是来请罪的。”惶恐。活了那么些年,大小戏段听了不少,今日,竟听见这天下一等一的笑话。“小竹的事,姐姐难辞其咎,若是当时少忙一点事务,也不至牛寺歹朱彳亍云力纟且于到现在才知道小竹是病死的,妹妹可怪姐姐。”“王妃言重。”他轻言寡语,语气尽显淡薄:“小竹福厚,去了挺好,省得跟在我这无福之人的身边,在这世间虚度光阴。”“妹妹说的哪里话,小竹可是”终究他对不喜欢的人和事做不到曲意迎合,不愿再听齐慎儿提及小竹,他冷了语气,“小世子尙未午睡,不便多陪,王妃自便。”说罢,便先行离开。齐慎儿讨了闭门羹。他抱着孩子进屋,从屋里望着那一墙之隔的绿荫,尽管它们经年在风雨中摇摆,至少是自由的,没有束缚。齐慎儿身边的丫鬟最是不喜欢他那不咸不淡的样子,“仗着王爷不敢休她,摆这么大的架子,王妃您也真是好脾气,还就忍了她,奴婢都为您感到憋屈。”“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她越是这样,王爷便会越讨厌她,哼!将军府的遗孤又怎样,皇上撑腰又怎样,不还是被晾在这王府的冷宫里吗!”齐慎儿暗自得意,只不过说到这冷宫,她心里也感到些许心酸。他收回目光。如今,关于他的话题,连避讳都尚且不用,仅仅只是背过他的脸便可畅所欲言了……他清浅一笑。此后数日,齐慎儿总时不时过来瞧瞧小世子,顺便再含沙射影地挖苦他两句,仿佛不这样便活不下去。今日,她又来了,笑嘻嘻地将一盒糕点放他面前:“这是我娘家人送过来的点心,拿点过来给妹妹尝尝,不是什么上等货,妹妹可别嫌弃。”说的是谦逊的话,可那心思却不如此。他未曾开口,拿起一块便往嘴里送,嚼着嚼着,他觉着这嘴里的东西泛着恶心,却依旧云淡风轻地咽下去。主仆二人嫌弃的瞧着他,恍如看着一个几世未曾吃过东西的乞丐。他装作瞧不见丫鬟眼中的鄙夷,装作不知王妃掩嘴的动作是为嫌弃,当着主仆二人的面,生生将那一盒糕点尽数吃完。才把最后一口咽下去,他便下了逐客令,“小世子今日有些闹腾,玉儿有些累,王妃请回吧。”王妃冷笑:“扇儿,回去吧。”那雄赳赳的模样,活像打了一场胜仗。待那主仆走远,他转身拿来木盆,吐得昏天地暗,连项云擎何时来到屋里都未曾察觉。“吐完了?”项云擎的语气、眼神,同样隐射出嫌弃。他从怀里拿出手巾,不慌不忙地擦拭嘴角,“王爷有何事?”“怎么?本王来看看小世子,还要经你同意?”“王爷言重。”他忽然想到即将到来的日子,“我要离开王府”他话未说完,项云擎眼神一冷,“你要离开?”“是。”“你走了世子何人照顾。”何人照顾…何人不能照顾?皇家万般皆是珍贵,云家就该如尘如土,风一扫,便忘之干净吗?“与我无关。”淡雅如他,这句话何等之重。项云擎都不禁正眼瞧着他,“你说什么?”“我说…他与我无关!”再过两日便是云家军的祭日,他定然是要去祭奠他们,这世上,便是这孩子也断然没有他们重要。“你可想好了,确定要离开?”项云擎的声音比以往沉了些。他眼神坚定,“是。”“好,如你所愿,本王即刻上书皇上,放你离开。”项云擎也不知道自己生的是哪门子气,只晓得眼前这人决绝的说要离开的时候,他觉着心中烦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