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明了,思及那时救回长风时,长风身上伤疾之严重,叫他这个久经医场的老人都不禁感到一阵胆寒。若长风真为府中夫人、乃云家后人,那…长风之伤,至少也得叫王爷明白才是,如若不然,有朝一日王爷若是知晓,还不得真的一剑斩了他!耽搁不得,他便匆匆离府奔至而来。项云擎凝眉,“你想说什么?”“夫人若真是长风,那…”他还是忌惮项云擎的,稍稍抬眼瞧了一下项云擎的脸色,见项云擎面色不快,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不知王爷可曾留意,长风…不,是夫人,不知王爷可留意到,夫人走路步伐不曾平顺过。”“知道,那是玉儿不愿叫本王认出,故而如此,怎么?张太医有何异议?”心上人腿脚不便,他当然知道。他又不是傻子。项云擎直想把张太医踢出府去,匆匆而来就为了跟他议论这个?无聊至极。耽误他同心上人促膝。张太医不知禹王竟有将他一脚踹出去的念头,惶惶道,“老夫怎敢有异议,只王爷可知,夫人之所以如此,并非有意而为…”“你到底想说什么!”项云擎有些不耐烦了。玉儿可还在暮云轩等他,他还要去帮玉儿搬弄窑炉。这张太医磨磨蹭蹭的,一句话分了三句来说,还说得不明不白,当真叫人好不心烦。然而,张太医接下来的陈述,却让他犹如五雷轰顶。那清冷之人竟在天牢之中、在他不知身处何地之时,竟是走了一遭阎王殿…西院的神仙妙人回来了,府中一片欢庆小诗又来暮云轩来了。已近月末,再过不久,王爷便要迎娶小医官了。他想,到了那时,王爷怕是真的要将他家夫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小诗站于门外,瞧着小医官费力地挪动院里放得乱糟糟的窑炉,终是心地善良了一些,瞧了一会儿,见小医官搬得费力,他默不作声跑过去帮衬着。待一切忙好,他便扭头想跑回西院,还没走开,叫人于身后拉住了手。终是自己捡来的孩子,终是他云非羽放在心上的人,终是挑明了身份便不想再去隐忍。他伸手拉着小诗。小诗并不讨厌他,但也不愿多与亲近,便轻轻挣脱他的手。他走到小诗面前,抬手捏捏小诗的脸,这才又伸手重新拉着小诗前往西院。到了西院,小诗却不让他进去了。“你不能进!”小诗跑到前面,张开双手,挡他面前,将他拦在门外。小诗是个衷心的孩子,他想着,暮云轩已叫此人占了去,这西院是夫人最后的地方了,万不可再叫此人也占了去。是以,他伸手将人拦于门外。瞧着跟前的孩子,他心中一阵疼痛,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奈何…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伸手想安慰小诗。小诗却倔强地将脸别开,不叫他碰。“小诗,让开!”项云擎冷冽而饱含威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回头望了一眼。小诗对项云擎还是存着些许畏惧的,然,这是他家夫人在王府唯一的地方,也是他们对夫人唯一的念想了。他壮着胆子说道,“这是我家夫人的院子,王爷曾下令过的,未得夫人许可,王府之中,任何人不得进入。”小诗年幼,且一直都很懂事,此番违令,他心里也是害怕的。项云擎走近,一手拉着那几乎都要站不稳的人的手,一手搂着人的腰,欲将人带进西院。被小诗截于门外之人却不曾移动。他轻轻扶去项云擎的手,走至小诗身边蹲下才将那张本就不属于他的皮自脸上撕下。待那脸上原有的模样清晰地显现在小诗眼前时,小诗惊得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喊出一句,“夫人!”他轻浅一笑,抬手揉揉小诗细软的发。他在心里默语,“我回来了。”“夫人!”待瞧着眼前真真切切为自家夫人,小诗鼻尖一酸,不顾身份,扑进人怀里,“您都去何处了?小诗还以为夫人不要小诗和无忧姐姐了。”他的消失,当真给这孩子造成了伤害。“您去何处了?”小诗哭得不能自已。无忧听见声音,想着,是不是府中有人欺负了小诗,她连忙从屋内跑出来。待她瞧见搂着小诗的人是自家夫人时,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姑娘一下便红了眼睛,心酸又喜悦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无忧年长,一直都是贴心懂事的孩子。小诗又是他从宫中捡回去的,一直小心翼翼地游于王府之中。他瞧着这俩孩子,心中疼痛万分。这一年时光,这俩孩子定是没少为他偷偷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