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游忽略了后面后者那种奇怪的感受。尽管时穆的状态似乎让人捉摸不定,但他还是希望从对方嘴里能问出点什么。尽管他在静檀的帮助下对觅罗的计划有了一定了解,但既然被卷入谜团中心的时穆仍保持清醒,同时又获得了觅罗的信任,这代表当下得形势对他们有利。
然而时穆仍埋在他的颈间,一声不吭。
秦游“啧”了一声:“起开。”
他感觉自己的同情心和耐心即将告罄,额角突突地跳:
“惯的你,不说滚蛋。”
时穆却收紧了箍在他腰间的双臂,摇头的频率更快了,他睁着一双无机质的眼睛,张口“啊”了半天,除了一阵气音什么也没有发出来。
“这样。”秦游意识到对方可能有什么隐情,并非在捉弄自己,何况时穆也并不是那种不识大局的人。
“我问问题,你点头或摇头。”
“你没有被控制,是不是因为——”
秦游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困惑这个问题。
静檀是这个世界号称无所不知的人物,他甚至可能有一种穿透时空看破过去和未来的能力。连他也说唯有神鸟之血能够破解觅罗的控制,而已知这时的神鸟已经陨落,秦游也是因为离奇的轮回才将千年后的时穆身上的神鸟血带到了这个时间点。
难道千年后的时穆之所以会拥有神鸟之血,并非是因为他用神鸟的心脏给自己续命,而是因为……
“你本身就有神鸟的血脉?”
这个结论虽然看似突兀,但其实只要将那些错综复杂的线索一一捋清,其实也不难得出。
若最后的结局早有定数,秦游的回溯不会导致任何改变,那么他将在千年前的生存游戏中死去,而唯一的生存名额则被觅罗夺取。时穆用神鸟一半的心脏结束彼岸的永夜,另一半的心脏给自己续命,支撑到千年后的秦游因为尚不明确的原因返还。
但最值得在意的一点就是,在千年后秦游坠入血池之后,他确信自己目睹了时穆与觅罗的对峙,并且自那以后,这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为什么时穆要问觅罗另一半的心脏在哪里?
也就是说,觅罗说谎了。
时穆并不知道另一半心脏的下落,也就是说,他没有拿那半颗心脏续命。可既然如此,他又是怎么从生存游戏中活下来的?
只有一种可能,他本来就是神鸟的后裔,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法则的庇护。而觅罗的后半句也许从某种层面来看并没有骗他。正因为时穆的特殊血脉,他才能窥测到游戏本源的真相。
这几乎已经是唯一能解释一切谜团的答案,所以秦游在发问时情不自禁地用了强硬的语气,也许从第三者看来,显得非常咄咄逼人。
时穆当然不会惧怕这样的秦游,然而他的眼神中却反常地显露出一丝逃避,甚至是退却和怯意,他错开秦游的目光,就像是犯了错被主人逼问,于是立刻飞机耳夹住尾巴的大型犬。秦游倒也不会误解为这个小鬼到这一步还能撒娇跟他打马虎眼,他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对方的领子,重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一个对方迫不得已面对现实的程度。
然后,他敏锐地看见对方毫无血色的脸上,竟然泌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吓成这样?
秦游咂舌,觉得莫名其妙。但很快他就察觉到是自己误会了,因为他从时穆低垂下的眼睛和轻微颤抖的睫毛,以及手里有些潮湿粘腻的触感中,发现对方是在忍耐疼痛。
看来是在刚才的压制中,时穆的伤口裂开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刚才还能置之不理的那股诱人的香气好像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秦游从头到脚包裹了起来,好在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使他强忍住扑上去狠狠啃上几口的冲动,松开时穆被捏得皱巴巴的衣领,转而去商城里买点伤药。
然而下一刻,刚才还一副弱柳扶风模样的时穆却摇了摇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揉了揉秦游的后脑勺,然后不由分说地将秦游按向了自己的颈窝。
再往下一点,就是正在渗出血液的伤口。
“啧。谈正事儿呢,干嘛?“
秦游一个措手不及,嘴唇上已经沾了一些血渍,刚要炸毛,而时穆已经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