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静檀跟你说了什么,但我不允许。”
“所以呢?”秦游不耐烦地咂舌,“咱俩一起跟彼岸陪葬?还是你要去做那破神仙?人家神鸟是正经八百的神,都在那个位子上坐抑郁了,你看看祂最后沦落到什么下场?更何况你还是半吊子,人造的神,你以为你会好过哪去?”
“你向我承诺过,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时穆油盐不进,根本不去接秦游的话,而是一板一眼地说道:
“我等了你一千年,你要食言吗?”
“你要是做了那劳什子神,我就回人世潇洒!我一年换一个女朋友,天高皇帝远,你管得着我?谁跟你永远在一起?”
这其实是假话。秦游早就把现在当作最后一程,干完他就要去下一个世界了。
然而他现在对时穆的软肋简直拿捏得死死的,他敢肯定这绝对是来了这个世界对时穆说的最戳心窝子的话。对方顿时眼睛就红了,其中盛满了汹涌的怒意,额上和脖颈上青筋暴起,眼看那密密麻麻地羽毛又要从他的脸侧冒出来,那是失控的征兆。秦游狠狠放手,转身拂袖而去。
赌气走远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早在先前就迷失了方向,于是干脆不走了,靠在墙角平复心情。
烛台精们见他俩不欢而散,而时穆那尊恶煞此时不在场,他们少了顾虑,便开始在秦游耳边絮絮叨叨起来:
“夫人,您别跟楼主大人置气。”
“之前,鬼族混入了楼里,那个大海妖把楼里闹得天翻地覆,我们都以为死定了。还好楼主大人出面迎敌,他受了重伤,差一点就丧了命,楼主大人是彼岸最强大的妖怪,我们从没见过他受那样重的伤。可他回来之后就去找你,找不到你,他将彼岸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把自己关在房里,拒绝疗伤,就一只妖在房里待了好久。”
“后来他终于出来时,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我们都不敢跟他说话,他就一个人望着空气发呆,仍然不吃药。他的病时常发作,每次发作都可怕极了,所有的下人都不敢靠近一步。静檀嬷嬷来看他,他一气之下砸了一层楼,把静檀嬷嬷也轰了出去。”
“可夫人回来了,他就立刻好起来了。”
“他从来都不笑,很吓人,我们都害怕他。可是只要夫人在,我们都能看出来他很开心。”
烛台精们七嘴八舌,争先恐后。秦游默不作声的听,越听越觉得抓狂。他现在是真的拿时穆无可奈何,感觉自己也面临精神分裂,一面又因为被蒙在鼓里心急火燎,一面又有些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
“停停,我都知道了。你们先带我出去,我要回房间了。”
秦游刚发出号令,然而下一刻,那些烛台精莫名其妙地纷纷噤声,一对对小眼睛紧闭起来,开始装空气。他回头,果真看到时穆从回廊的尽头走来。
他俩方才才吵了一架,如今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然而时穆走进了,主动牵起秦游的手,他也就顺坡下驴,跟着对方回去了。
一边走,秦游还在心里犯嘀咕。
他也知道,时穆肯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击败了来复仇的觅罗。可之前时穆那如狼似虎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有重伤,而且上一回秦游不是主动的一方,没察觉出什么端倪。这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他的神鸟血脉恢复力惊人?
回了时穆的房间,他酝酿了一会儿,还是问道:
“你身体怎么样?”
时穆一愣,随即勾了勾唇角:
“那些小妖怪跟你说什么了?”
“说你身负重伤,命不久矣,让我少跟你计较。”
秦游张嘴开始胡诌:
“来来来,让我看看什么情况?”
说着他作势要去扒时穆的衣服,见对方也没什么反应,甚至对他的举动颇为顺从,他才正色道:
“祭神大典,具体什么时候开始?”
见时穆不答,秦游揽着时穆的肩膀,先是脸上亲了一口,见这还不满意,又慢慢把嘴挪到了时穆的唇角。
他干这种事情简直别扭至极,也不知是做了多大的决心,突然感觉到时穆的肩膀一颤一颤地,像是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