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用了力,只听一声拳头砸到肉上的闷响,那人嚎了一嗓子,直接被打到后仰。我伸手把烟丢了,抬脚在地上踩灭,看着剩下的人,冷冷地说:“你们运气太差,就我一个。”“老子今天心情不好。”(四)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换到平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肯定不会做得这么极端。但当天这帮人正好撞到枪口上,双方就这么直接干了一架。只不过后来这帮人被我揍得狠了,居然恶人先告状,找着时机一个电话打到了派出所,直嚷嚷着“要被杀了”。然后也就有了最开始发生的一幕。闷油瓶的速度比我想象得快。知道这一通知就通知到了张姓家属身上,我整个人变得非常烦躁。领头那个看我这样,还以为是自己人找到了外援一会儿有我好看。当派出所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的时候,我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为首那人在旁边嘴里不干不净,心里寻思外面哪个巷子人少适合打人。这砰的一声把屋里人都惊了一下,我转头,就见闷油瓶站在那里。他穿着今天出门时的那套衣服,连背包都还在背上,眼睛往屋内一扫,直接定格在我身上,随后就大步径直朝着我走来。等他走近一些我才发现他头发都贴在了皮肤上,脸上竟全是汗。直到皱着眉在我面前站定,又上下快速把我扫了一遍,他才稍微缓和一些神色,同时吸了一口气,将呼吸频率稳下来。我有些发愣地看着他,闷油瓶朝我伸手,撩开我的头发看那个擦伤,同时很轻地抹了一把旁边凝固的血渍。我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为首那人也反应过来,转向闷油瓶,继续嚷嚷:“他娘的,还真是冤家路窄。来得正好,你就说这事怎么办……”我闻言啧了一声,知道这人仗着在局子里,没人敢动手,正想开口,却见闷油瓶转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并没有说话,对方却像是被这个眼神惊到一般,直接后退一步,彻底噤了声。闷油瓶再次转向我,轻声问道:“怎么回事?”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几个人,紧抿着嘴压了半晌,才把那种被抓包的莫名心虚感压下去,憋出一句:“太热,恍神,追尾了。”说完,我思考几秒,又指了指头上那个口子,补充道:“干了一架。”最终这事还是按照普通矛盾处理,双方和解。那帮人出了局子就一通狂奔,转眼溜得无影无踪,好像背后有什么人在拿刀追着他们似的。我走到院子里,看向我们那辆皮卡。车头凹进去一大块,虽然还能动,但也得拖去修。在我看车的时候,我感觉闷油瓶的视线也一直凝在我背上。和解过程中他一直面无表情地坐在我旁边,那帮子人大气也不敢出,彻底认怂老实了下来。此时我再回头,他早已收敛了那种锐气,对上我的视线,叹了口气,走过来牵我的手。我此时心情有点复杂,直觉他心里可能也不是很畅快。闷油瓶拉了我也没多说,一声不吭地往镇子深处走。我见他直接走过马路,到了做餐饮生意的那条街上,才回过神来。虽然闷油瓶到得很快,但经过这一通折腾,晚饭点都快过了。我随便找了一家还开着的面馆,闷油瓶把包放下,转头去了马路对面,又很快从那间小药房出来。派出所的医药箱种类不太全,我也就随手消了个毒。他再次侧头看我的伤,撕开纱布的包装袋:“过来。”我停顿几秒,挪了挪屁股,把板凳拖到他旁边坐下。他把我的头按下去,随后抬起脸,开始专心帮我处理伤口。我垂着头没吭声,只感觉他的呼吸一下一下扫到我的额角。这时我也看到他的裤腿背后全是泥,再一扫他的背包,拉链口处露出一些药材。种类我挺熟悉的,刚到雨村和治疗肺病那段时间,他常从山里带,多用于安神。看到这里,我越发觉得心里五味杂陈。我鲜少见他赶路赶成这样,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他应该还在山里,一路顶着烈日,就这么急匆匆地从山上赶到了镇子里。小民警的话不清不楚,那满脑门的汗大抵并不全是因为天气。此时我也想通了这段时间我到底在焦躁什么。这种精神影响使我在很多时候,没办法控制住那十年间的习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我的行为会连带影响闷油瓶。我叹了一口气,半晌闷闷地说:“都是意外,我没事,你不用这么急着过来。”闷油瓶闻言,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