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浚恒……浚……恒……醒醒,大伙来看你啦~”
我从昏迷中缓缓醒来,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几位前来看望我的同学。
我心中微微一惊,尤其是当我看到王凯也站在一旁时,愤怒、仇恨之情瞬间涌上心头,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抱着他从医院跳下。
医生走进来打破了我的思绪,他拨开众人轻声对我说:“你因为过度惊吓,急性应激反应导致后脑勺撞到了地板,虽说没有大碍,但接下来的几周需要密切观察。现在,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我没有立即回应,目光死死地锁在王凯身上,心中的愤怒几乎要冲破喉咙。
正当我打算开口控诉,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站在病床尾末端,神情憔悴,脸上布满泪痕,脸上有一种令人心碎的疲倦和忧伤,似乎在这一刻,她比我更加脆弱。
面对她,我一时语塞。
若我真的将真相说出来,这个家、妈妈将如何面对?
她,又会如何承受?
内心剧烈的挣扎让我短暂地沉默。
我深吸一口气,最终对医生说道:“对不起医生,我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稍微一想就疼得厉害。我最后的记忆……好像是学校停电了,然后我和朋友们在逛步行街。”
医生叹了口气,转头对女人说:“叶女士,之前我们看CT的时候就提到过,急性应激反应可能会导致短暂的记忆丧失。孩子的情况还算乐观,记忆并未完全丢失,估计过一段时间大脑的功能就会恢复正常。让他回到学校,与同龄人接触,或许恢复得会更快。”
母亲听后,似乎略微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握住我的手,往日温暖的手掌如今却冰冷刺骨,显然她依旧处在深深的焦虑中。
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声音却透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浚恒,你放心,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医生说了,你只是需要时间,好好休息,慢慢恢复就好了。别害怕,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你好好的,妈妈什么都愿意做。你是妈妈的心头肉,不管发生什么,妈妈都会保护你。”
她的手轻轻颤抖,指尖微微收紧,仿佛害怕稍一松开,我就会从她的世界中消失。
泪水再次涌上她的眼眶,她努力地抬手擦拭,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继续说道:“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妈妈永远在你身边,咱们都一起面对,好吗?”
听到妈妈的这些话,我的心猛地一紧,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脱口而出,但喉咙却被一股苦涩的感觉堵住。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头翻涌的酸楚愤恨,目光紧锁在眼前这个与我血脉相连、养育了我十五年的女人身上。
她的眼睛曾经是那样清澈、坚定,如同湖水般平静而深邃,然而现在它们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藏不住的忧伤和悔恨将这平静搅乱。
泪水如同碎开的冰晶,一颗颗晶莹剔透地顺着微微上扬的丹凤眼角滑落,宛若夏日夜空中坠落的流星,悄然划破那张如玉般白皙的面颊,留下蜿蜒而透明的泪痕。
小巧圆润的鼻尖因为因为承载了过多的伤心和悲痛,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嫣红,犹如寒冬中盛开的梅花,娇艳却又脆弱。
而那双曾经总带着温婉笑意的红唇,此刻却因过度的懊悔而被她紧咬不放,唇瓣上错落的牙印深深嵌入那原本柔软而红润的唇角,导致两侧唇角高高肿起,隐隐透出丝丝青紫,但这非但没有丝毫削减她的成熟瑰丽,反而为她那张清新绝美的脸庞增添了一抹令人心碎的柔弱,更显得楚楚动人,仿佛风中摇曳的花瓣,随时会被风吹散。
我见犹怜——这个词从未像此刻这样鲜明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几乎成了现实的具象。
任何人,面对我母亲这张幽冷如兰的熟女泪容,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怜悯之情,心底的怒火和指责都会在这一瞬间被融化,无论她曾犯下什么样的错误,都会在这张脸的凄美中得到原谅。
但也就是这凄美动人的脸蛋上,昨晚却浮现地是另一种样貌,那是一张与此刻截然不同的脸,那是一张抛弃了所有世俗伦理与道德束缚的脸,像是彻底撕下了身为母亲、为人之妻的面具,好似一只纯粹的雌性动物般沉浸在欲望的潮水中,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写满了极度的渴望与迷醉。
那双此刻含泪的温婉眼睛,昨夜却充斥着赤裸裸的难耐渴望,满是燃烧的欲火,毫无羞耻地追逐着她所渴望的一切,毫无保留地沉溺在肉欲的巅峰中!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母亲,满脸泪痕,眼里尽是悔恨与悲伤。
那双眼睛含着泪水,柔弱得像一滴即将坠地的露珠,令人忍不住想要将她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生怕她会在下一刻破碎。
而昨夜的她,眼神中却是另一番景象,欲望和渴求几乎要将她烧成灰烬。
这种撕裂般的痛苦像利刃一刀刀刺入我的心脏。
两种完全不同的面孔,在我脑海中交替闪现,一种无法调和的矛盾感让我感到窒息。
此刻的她越是脆弱美丽,我内心的裂痕就越深刻。
昨夜的她,那张充满欲望与无耻的脸,与此刻的楚楚可怜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对比,仿佛圣洁的天使与堕落的妖精居住在同一具身体里。
这两个她,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是这个含泪的母亲,还是那个沉沦在欲望中的女人?
这撕裂般的冲突让我几乎无法承受,胸口像是被无形的巨石压住,呼吸变得艰难,愤怒与痛苦一波接着一波地涌上心头,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淹没了我的理智。
我想要大声质问,想要怒吼出那藏在我心中所有的指责与愤怒,想要让她明白自己犯下的错误是多么不可饶恕。
可是,话到嘴边,所有的情绪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最终,我忍下千言万语,扭过头,不去看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努力咽下一股涌上喉头的酸苦,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