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尔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苍白如纸。越前龙马似有所觉,在迹部绯月的凝视下徐徐转醒。抬起头对上她黯淡的眼睛,怔了怔,旋即皱眉说道:“把被子盖上。”语气严肃得像是呵斥。迹部绯月方死里逃生,脑袋里一团浆糊,晕晕乎乎的不大清醒,闻言委屈地扁扁嘴,小声地控诉:“你凶我。”“……”……她是个病人。这样想着的越前龙马动了动僵冷的身子,他寸步不离地在床边守了一夜,手臂有点酸痛。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不由得缓了缓口气,“听话。”他替她掖好被角。“……哥哥呢?”发出声的喉咙干哑,像是停止运转了好久的机器。问出那句话后就滞住了。那张单子上的每一个字都一股脑儿地涌进来,她垂着眼眸,涩然地想:不是哥哥了啊,她没了任性的资本。越前龙马迟钝地没有察觉到少女那一瞬间的凝滞。虽然对迹部绯月一醒来就问猴子山大王的下落这件事不爽,但还是撇撇嘴,别扭地说:“处理垃圾去了。”“没什么大事,无关紧要。”迹部夫妇扔下正在谈的那笔生意,马不停蹄地从法国回来,还没来得及歇息或去看昏迷中的女儿一眼,便赶去处理绑架她的人了。惹了迹部家,他别想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了。迹部绯月想起来可怖的事情,浑身发抖。半晌。才嗫嚅着问:“那个……那个人呢?”她问的是绑架她的人。“没死。”越前龙马掀起眼皮,“与你无关。”他把手覆在她的眼睛上,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所以,别怕。”迹部绯月目光灼灼地跟随着他的动作,那两个字如同按下了什么开关似的,眼泪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她咬着唇呜咽,心里头堵着一团棉花,涩涩的。越前龙马无奈地叹了口气。曲着手指抹掉了她眼角的泪,见她怔怔的而不知所措,勾着唇角嘀咕了句:“笨蛋。”偶尔也依赖一下别人啊。……笨蛋。记忆中的迹部绯月,无论是前世或是今生,都是灿烂如小太阳般的存在,那人就算是病得一塌糊涂了还会笑得傻兮兮地说“没事”。他果然,还是习惯那个天真不谙世事过了头的小姑娘。迹部绯月抽噎了好一会儿才静下来,吸了吸鼻子,转动着如葡萄般的眼睛,说:“我想吃东西。”那声极小。被肚子“咕咕”叫的声音给掩盖住了,但越前龙马听见了。他站起来,颀长的身子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光影里,问:“想吃什么?”迹部绯月歪着头,眨眨眼,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我想吃薯条汉堡可乐鸡翅冰淇淋牛排章鱼烧豚骨拉面。”“……”越前龙马面无表情:“哦。”然后到楼下给她买了皮蛋瘦肉粥。盯。迹部绯月把眼前的皮蛋瘦肉粥往旁边一推,偏过头嫌弃地拧起眉,嘴上抗拒着:“我不要,我就想吃薯条汉堡可乐鸡翅冰淇淋牛排章鱼烧豚骨拉面。”“你不能吃。”“我就想吃。”“不要。”“要。”“不要。”两个人跟小孩子似的吵起来,迹部绯月在越前龙马逐渐认真的眼眸里败下阵来,怏怏地妥协:“好吧。”嘤嘤嘤。“你喂我。”……她是个病人。第二次用这句话进行无意义心理暗示的越前龙马微笑,握着勺子舀起热粥吹了吹,伸到她嘴边,“有点烫。”迹部绯月笑吟吟地含住那把勺,苍白的嘴唇沾上了一点水渍,越前龙马握着勺的手紧了紧,别过头,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她嘴唇翕动还想说话,却被他凶巴巴地来了句:“闭嘴。”迹部绯月闭嘴了。她在越前龙马一口一口的投喂下喝完了整碗她最讨厌的皮蛋瘦肉粥。·迹部夫妇与迹部景吾是在傍晚时分来到医院的,恰巧碰见了从病房里出来的越前龙马,他拿着保温杯,打算去给里面闹腾得不行的人接热水。半只脚踏进病房的迹部秋彦停下来,微眯起眼望着少年。“景吾。”迹部秋彦的声音冷肃下来,像是确认,“这是谁?”“是绯月的朋友,父亲。”“是吗。”迹部秋彦只浅浅地吐出两个字,迹部景吾却陡然紧张起来。他不信迹部秋彦没有私下查过迹部绯月的历任男友,只是先前的那些杂鱼压根用不着他出手,他一般是让迹部景吾来处理。他们的这位父亲远比表面看到的更在意迹部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