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她忍不住想问林惊风。“音音,来。”林惊风从云崖手中接过那柄如意玉锁,又从袖中取出一把钥匙,一并递给桑萦,而后温声笑道:“打开看看。”桑萦接过,看着那只同如意玉锁如出一辙的玉质钥匙,心砰砰地跳了起来。这柄玉琢长命锁,确是有锁孔的,但是她此前只当是装饰,竟不知这是能打开的。她轻手将钥匙插进锁孔,稍稍拧转,便见到这只长命锁锁簧一动,自正中一分为二,露出内里。这柄长命锁已是精巧至极,却不知,玉中嵌玉,内里竟还有一只更小的长命锁。桑萦将那小的玉锁拿起,一眼瞧见玉锁上的刻字,正是“音音”。锁中藏锁,一名作如意,一名为音音,一切再明显不过。林惊风起身来到桑萦身边,“音音,长寅是我的师兄,你是他的女儿。”这小的长命锁,应是给她的吧,可是,雕琢它的人再也没机会将它亲手送给自己了。桑萦垂眸看着手中的两只玉锁,心头茫然又无措。年幼时,她在观海峰上,望着白茫茫的雪山,也想不明白,为何同门们每年尚能回家一趟,她却只能年复一年地守在那座孤峰之上。同门师兄师姐门口中说的那些,母亲的殷切叮嘱,父亲的谆谆教导,她从来都没体会过。她的亲人,只有师父一人。师父待她很好,令她心里的那处空白小得不能再小。可还是有。有时她也会想,为何她的父母在她生下来便不要她了,有时候又会想,会不会哪一天,她失散多年的亲人也会找到她,告诉她,他们不是不要他了。如今方知,原来不是他们来找到她,而是她将他们找到了。想到相思顶上面朝漳山瀑布的两块石碑,桑萦有些难过地胡乱想着。一旁的林惊风轻轻抚过她细软的发,“音音,直到今日,他都一直是我心中最为仰慕的师兄,他不是坏人。”桑萦点点头,却仍有些说不出话。陈颐适时开口,“再过些时日便是桑萦姑娘的生辰了,不知姑娘可愿再走一趟羡山?”桑萦点点头,不待她说什么,便听到一旁的林惊风淡淡说道:“陈颐,我且问你,日后你有何打算?”陈颐一怔,“林前辈指得是?”“你既是太子,日后便是要继承皇位的。”林惊风语气微冷,“我的徒儿不会同其他女子共事一夫,也不会安于做皇家园林中的金丝雀。”这话直白又突兀,但林惊风言罢,包括徐怀义在内,一干人等都看向陈颐。陈颐肃容沉声道:“父皇如今尚未至不惑之年,他应允我,至少未来十年,我都不必日日守在京中,权当是游历了。”“待来日我继位之后,萦萦亦可随意出入京都,未来我身边,也不会再有旁的女子。”云崖摇摇头,沉吟片刻后说道:“你请一封圣旨,将这些过了明面后送到剑宗来。”“好。”陈颐郑重应下。“年轻人的事,我便也不跟你们掺和了。”“陈颐,你既愿将春江花月交与剑宗,又与我门中弟子另有渊源,那石塔,你若什么时候想去便让他们带你去看看。”云崖缓缓起身,待一句话说完,人便已然在绝云顶之外了。见师父都没什么话说了,林惊风也同徐怀义下了绝云顶。过不多时,绝云顶上便只剩下桑萦和陈颐两人。陈颐展臂将她圈进怀中。“音音,你师爷爷太难对付,若我早知此番会碰见他,定会再早些时日来寻你,免得被他们轮番为难。”“才不是,你准备了这么多说辞,都是说给他听的,再则,我师父他们哪里为难得了你。”听她这般说,陈颐清俊面容上浮现几分笑意。“我便只当音音是在夸我。”“陈颐,你宁愿将春江花月交给我,让我来为你解这卿心,也不愿入剑宗门下,这是为何?”桑萦仰头看他,低声解释了句。“其实我师父他们真的是一番好意。”“怎么,音音不愿救我于水火?”陈颐淡笑,“音音未免太过无情了些。”“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陈颐,你不是那种会甘愿将自己性命交付给外人的人。”“可你不是外人。”“音音,若我入林惊风门下,你们这位祖师爷、你的掌门师伯、包括你师父在内,都会认为我如今待你的心意不正。”他似是知晓她心中所想,声线温和稍带安抚。“实则旁人看法如何,我素来都是不在意的,但到底是你的师门,你对他们敬重,我心中便也对他们有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