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不说,可桑萦瞧着那鸳鸯绣帕和紫砂茶壶,心中却是惊疑的。紫砂茶具是师父爱用的,闲暇时润茶洗盏,自愉自得,观海峰上还有专门为师父收纳这些小玩意的石洞。还有那个鸳鸯绣帕,苏绣针法,当日在宫宴上拿到的那只锦囊,陈颐给她换的那只,上面的鸳鸯也是这般绣法。若这八卦阵的莲台也是陈颐的安排,那这紫砂茶壶又是何意?她心中千万思虑,面上却并未显露出来,这边她和岑行玉与那位不二山庄的周景宜正隐隐对峙的当口,暗门那边几声惊呼。桑萦瞥过周景宜微冷的面色,朝那边走过去。方才石室之内,八卦阵解,石板转旋,这外面的暗门外,悬璧两岸之间也有了些变化。入目之间三根纤软的细丝,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泛着幽幽磷光,将悬璧两侧相连,有胆大的方才这么会功夫,已经踩上那软丝,意欲抢个先机。只是这先机却也并不是那么好占的。三人一同踩上这丝索,小心保持身形,一同往前走,可还没走出几步,下方的那生着巨嘴的水怪猛然在水下露了头,朝着最左边的那人扑咬而起。这些人虽说行走江湖已久,却当真没见过这场面,最左边的那人眼见这凶残异常的水怪朝自己扑过来,已是吓得失了魂,此地的升腾水汽压制着众人体内的内力,左边这人本是想运气飞身回到岸上,可这一提气,体内的真气半点使不出来,登时腿一软,便从那纤细柔丝上跌落。他倒是有些急智,惊魂未定之际,手脚并用地悬在那软丝索道上。只是水下的巨鳄已经扑到他斜下方,张开嘴腾空扑咬,便将那人咬下细索。在岸上的众人都知此人就此命丧水怪腹中,尽皆默然,同他一同下去的另外两人眼见此人这般情状,动都不会动了,艰难维持着身体的平稳,在那细索上摇摇欲坠。“救……救命,救命啊!”其中一人涕泪横流惊恐的喊着。桑萦心下不喜,这座地宫是皇室所建,这几人便算是命丧于皇室手中,她觉着这不合侠义之道,也绝非皇室处世之道。她有心救人,虽是此地停滞体内的内息真气,若她强引内力,大抵也能救这二人一命,可就在她刚要出手时,那二人身形一滞,似是被什么击中,直直跌落而下,水中的巨鳄口中咬住一人腰腹,尾斜横扫,将另一人卷起,潜入水下。桑萦面色冷凝,斜斜朝右后方拍出一掌,她这一掌劲道绵软,如柳拂风,卷袭着石室内地面上的尘灰,将两侧烛火吹熄,动静并不显,掌风所至,一人登时吐血。方才那二人本不会死,要他二人性命的并非水下的巨鳄,而是此人不动声色射出的暗器。桑萦持剑横在此人脖颈,这才看清楚,这人正是先前她救上来的那人。他委顿在地,轻咳之时,口中鲜血喷流不止,思及先前命丧巨鳄腹中的人,后脑处的那根细针,便知褚茯苓所言非虚。这人当时便是装晕。“为什么杀他们?”桑萦皱眉问道。这人一笑,“天归剑宗管得可太多了。”“我不过奉命行事,姑娘若有疑虑,倒不如去问问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我虽不知你是哪方势力的,但你我心中都清楚,你不是皇室的人。”桑萦敛眸盯着他道。皇室费尽心思摆出这么一出地宫,邀他们这些江湖中人赴约,不过是想将彼此放在等同的地位上对话罢了,绝非是为了杀人的。见此人胡乱攀咬,桑萦手中剑锋一勾,这人怀中落下一物。一声脆响,众人目光尽皆汇聚。浣花令。“浣溪山庄的人?”桑萦皱眉。浣溪山庄确实有些可能。若论起江湖中的各方势力,只怕最不愿看到皇室起势的便是他们了,指使人来暗中生事确有可能。她还想再问几句,另一边的周景宜蓦地出剑,将此人胸前刺出一个血洞。“周庄主这是何意?”桑萦横剑抵住周景宜的剑,冷声问道。“我瞧他不顺眼。”周景宜剑锋上挑,真气荡开,将桑萦的剑刃格开。桑萦顺势收剑,周身内息涌动,持剑轻声道:“我瞧周庄主也不大顺眼。”“那姑娘还是忍忍的好,加上你师兄,还有这个药王谷的丫头片子,你们也不过三个人,我这边十余人,皆是我门下精锐。”周景宜将剑收进剑鞘,从怀中拿出方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又瞧了桑萦一眼,笑着说道:“周某就很有自知之明,瞧不上眼的人太多,出门总是会多带些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