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便好。”陈颐眸光定定,低声说。这一餐罢,饭菜虽也是花了心思的,可桑萦却贪了杯,一餐下来,光是那甜酿便喝了一多半。每每她杯中饮尽,陈颐便为她满上。他动作轻缓,修长手指似清润的白玉,执起那酒盏时还要朝她笑着望过来一眼。便是桑萦喝到后来,稍觉微醺,明白过来这是果酒不是甜汤,仍是一杯一杯地将他满上的酒尽数饮尽。果真是美人误事。回了自己房间的桑萦,躺在雕花软榻之上,心中不由感叹道。若非她凭内息护住心脉,这会只怕是不省人事了。这果酒半点酒味不见,这酒劲儿可是不小。“桑萦姑娘,方便说话吗?”是陈颐的声音。桑萦半点不意外,她起身去开门。门刚刚打开,便对上陈颐那双似有情似无情的眼。见到她出来,陈颐微微一笑。“想着晚上你喝了不少酒,若是这样睡了,明日只怕要不舒服,便给你送些醒酒茶来,可否让我进去坐坐?”桑萦侧过身子让开门,陈颐走进房间,他身后的江成看了眼桑萦腰间的长剑,正待开口,陈颐瞥他一眼,他生生顿住,不再多言,站在门外守着。一同来的还有方才见过的蔓萝,她持着银托,上面呈着一壶泛着热气的茶水,她走进将茶壶摆好,收了托盘也退至门外。桑萦单手支着头,一副强撑的微醺醉态。陈颐眸光深深,在她面上打量片刻,为她倒满一杯解酒的茶汤,推至桑萦面前。“姑娘醉了?”他悠悠问道。桑萦不答他,端起茶汤抿了抿,感觉这所谓解酒的茶,和她下午回来时喝的茶水好像是一个味道的。她放下精巧茶碗,瞧着陈颐默不作声。“可好些了?”见她连茶水也饮尽,陈颐为她满上,轻声问着。“头好晕。”她小声抱怨着。陈颐眸光渐沉,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瞧着她。片刻后,他微探身凑近桑萦,二人离得近极,鼻尖几乎要碰到一处,就着这样咫尺的距离,陈颐盯着桑萦那双无辜的眼。冷不丁地,桑萦抬手遮住陈颐的眼,将他推后了些。他连面上的皮肤都是凉的,冷的。这人简直像块冰坨,半点常人的体温都没有。“你远一些。”她小声嗫嚅。“近些又如何?”陈颐趁势退开,声音轻缓,似是哄诱。“近了,挡光。”桑萦移开眼,慢慢说道。天色已晚,窗棂外的月色洒进房中,只一根红烛摇摇曳曳,他站着的位置确是挡光。就着昏昏暮色,看着那漆木靠椅中带着些许醉意的小姑娘,陈颐坐回到她对面。桑萦其实灵台清明,根本谈不上醉。只面上带着五分酒后的酡红,眸光中现了几分迟滞,瞧着是毫无防范的单纯模样。早在去药王谷的路上,她便说过自己不喝酒,陈颐不会不知。饶是如此,他仍为她拿来那半点酒味都喝不出的果酒,亲自一盏盏地为她斟满,眸中含情,眼中带笑。如此煞费苦心,她若不喝,岂不是太煞风情。且她也想看看,陈颐费这功夫,究竟是为了什么。便如此时,她料定他会来寻自己,也知他别有所图,可她摸不准自己在他眼中究竟是醉了是没醉。眼见陈颐只是看着她,打量她,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却什么都不说,若非是知他不会武,只怕便要将他当做居心不轨的淫徒宵小。“姑娘去浣溪山庄,是为了寻师父的行踪?”蓦地,陈颐缓声问她。“不然还做什么?蹭饭吗?”桑萦垂下眼睫,手指撵起腰间的剑穗流苏,低声应他。“姑娘放心吧,你师父有天命剑护身,不会有性命危险的。”陈颐盯着她,不错眼地看着她面上神情。“师父又不会天命剑,天命剑是剑宗至高武学,哪那么随意便能练成。”她这话一出,室内便是静下来。半晌,陈颐起身,“姑娘记得将这醒酒茶喝了,我将蔓萝留下,待会姑娘好些了,她会来教姑娘一些宫中规矩。”他起身走到门边,不待桑萦应他,他回身朝着桑萦望过来。“姑娘且记,从现在起,你便是从宫中出来,随我一同来贺寿的侍女,无论你要做什么,都要与我事先说明,如此,万一有差池,我方能替你应对。”桑萦瞧着门边的他,玄色锦袍显得他凌厉又极有气势,带着上位者的凛然,他声音沉沉说道。“好。”桑萦眨眨眼,应他。“明日见。”陈颐似是笑着,推门出了房间。她反应了一瞬,才想起现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