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之人自然得我看重,无用之人自行了断,免我动手。”周景宜淡声道。“若我等不能继续效忠家主,自会就死,绝不牵累家主。”他身边的诸人齐齐说道。“我不二山庄素来最厌烦这些你们这种假仁假义,若为我所用,自然要识时务。”周景宜轻理袍袖嗤道。“素来听闻不二山庄赫赫名声,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桑萦敷衍说罢,快步走向八卦阵的方向。多同这位庄主说一句,她都觉着不舒服。方才她不过是见那人本是仗义救人,却反受其累,不忍如此侠士命丧巨鳄口腹之中,这才将人救下。听了这位周景宜说话,她心中反倒郁结闷堵。这人一番歪理,偏又让人觉着他言之有理。“师妹?”岑行玉唤她,“那人是有意扰你心境,切莫多想。”桑萦回头望了一眼那被她救下此刻正昏睡的人,抿唇道,“可是……师兄,此人确是两难,那个周景宜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见死不救,非我剑宗弟子剑道本心。”岑行玉沉声道。“我说,你们天归剑宗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实诚啊。”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女冷不丁插言道。“还未问过姑娘,如何称呼?”这少女语气带着些亲近的自来熟,桑萦听得出来,没计较她言辞间的锋色。“我叫褚茯苓,药王谷的褚融是我爹。”褚茯苓说了声,朝着那个被桑萦救下的人走去,先是把了把脉,眉一扬,又看了看这人的手指。她凝重神色,回到岑行玉身边,“我本想为那人救治一下,但那个人脉象虽然紊乱,但似是没晕,且手上沾了毒。”桑萦心中凛然,转瞬间却是已然明了。此人并非无端受牵连,只怕先前那位张兄的死也同他有些关联。她原以为……原以为那人是因为辱及皇室,被皇室的人暗中出手,以作警告。另一边有人已经注意到这八卦阵的不同之处。“周公子,您看如何?”“先前进来的几道机关,也是他解开的。”这些人一进来,似是自顾自以这周庄主为首了。见桑萦不解,岑行玉轻声道。“师兄也懂这些吧?”桑萦小声问。“有人代劳,我跟着走便是。”岑行玉笑道。桑萦也没急着去看那边的八卦阵,只盯着方才侧边出去的这道暗门。这暗门本掩在壁画之后,这会壁画翻转,暗门大开,再望向另一侧静静悬挂的壁画,桑萦直觉这壁画之后或许也别有洞天。她闲逛一般往那边走,手轻轻在工笔侍女图上抚过,便在此时,那边的八卦阵有了动静。那座摆着鸳鸯绣帕和紫砂茶壶的莲台,被周景宜旋转开,其余几处空空如也的方位,这会从地下破开暗门,莲台从中升起。便在这几处莲台升出地面之时,桑萦清楚地摸到,这壁画后微微一震,似是有石壁开合一般。她心下有了底,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瞧着那边八卦阵的动静。“师妹,待会他们破阵,你我看着便好,不要干涉。”岑行玉也在一旁低声说道。魔教……暹圣教有新教主了……桑萦背脊贴在身后壁画前,屏着呼吸盯着那边八卦大阵。这八个方位的莲台皆能移动,若内推至正中心的空位,则其他莲台皆能左右移动。大抵要将每个莲台推至正确的方位,方能破开这大阵。如她所料,正北位坎卦上的莲台,也就是那上呈着紫砂茶壶和交颈鸳鸯绣帕的青铜莲台便是阵眼。当那方玉锁所在的莲台,最终转到正北的坎位,周景宜最后将那摆着紫砂茶壶和交颈鸳鸯的青铜莲台便移到了西南的坤位之上。所有的莲台皆已位列八卦阵上的各方位,除了那些在一边看周景宜破阵的人之外,这边的桑萦等人,还有石室最边上缄默的许珏二人也都朝着八卦阵的方向看着。“开!”八卦阵前,周景宜一声清喝,轰地几声闷响,石室之内地转天旋,方寸之间,脚下和头顶的石板皆在移动。如此阵仗,石室中许多人已经开始慌乱,桑萦看了眼身边的褚茯苓,她面色怔怔,见她如此,桑萦默不作声地牵住她。“桑姑娘……?”褚茯苓一愣。“没事,别怕。”桑萦安抚她。褚茯苓眨眨眼,紧紧握住桑萦的手,口中犹在说道:“我才不害怕,当年同爹爹在相思顶时,走过的密室地宫可比这的复杂诡异多了。”“褚姑娘去过魔教?”桑萦心念一动,顺着她的话问道。“去过很多次了,我小时候爹爹每隔一两年便要带我去一趟暹圣教,似是去找什么东西,但一直也没找到,有几次爹爹还受了很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