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话里有话,似是也发现了这香膏的异样。“没旁的了?你若是不说实话,待会我便抹了你的脖子,把你扔进东海里去。”那女子蓦地尖声哭喊,声音不复之前柔腻,桑萦侧身去看,昏暗夜色下,那男子将女子压在树前,手中的短匕在那女子眼前晃啊晃,隐隐泛着寒光。“有、是有些能让您喜欢奴婢的东西。”她哭得惊恐又凄惨,光裸的手臂讨好地挂在男人的颈间。“今日的酒菜也掺了东西?贵山庄的待客之道,王某领教了。”桑萦正欲再听听,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林间,出了她在这看这出戏,似是还有旁人。她退了几步,回身去打量周边的环境,生怕惊动了里面那一男一女,届时反而麻烦。确是有人。云纹青衫,鸦发玉容,蓬莱谪仙般的姿仪,融进此地的青山苍柏间。正是陈颐。身后便是红尘情扰,眼前的他倒是半点不沾。桑萦怔神半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为何会在这?他来了多久了?可都瞧见了?对上陈颐似笑非笑的神情,桑萦渐渐开始脸热。方才看时,本不觉着有何难为情,这会被他瞧得,反倒是有些羞耻。她提步往下山的小径走,陈颐悠悠跟上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跟在他身边一同下山,可这人存在感实在是强了些。“好看么?”陈颐漫不经心地问道。他这一问,桑萦自方才见到他后,心头涌起的那点不好意思立时消散了个干净。“……还不错。”她硬撑着说道。陈颐笑得温文,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怎么就不错了,给我讲讲?”桑萦不言语了,跟他讨论这些东西,终归是有些难开口。实则在剑宗石塔,岩壁上绘着的剑图都是赤身裸露的男子女子,她多少有些见怪不怪,且为了纵欲的欢好,瞧了也是味同嚼蜡,本就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你都瞧见什么了?”见她不言语,陈颐眸光掠过她泛着红晕的面色,沉沉问她。“殿下何时来的?”桑萦不答反问道。“香膏。”他言简意赅,“瞧见什么了?”“殿下这般感兴趣,自己回去看便是。”桑萦不耐道。“我不感兴趣,不过萦萦若是下回还想看,倒是可以叫上我一起去看。”桑萦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侧身看他,见他一脸坦然,微笑着迎上她的眸光。月色之下,他白皙的皮肤泛着冷光,像是玉瓷一般,无端让人觉着他遥远不可接近。人模人样的,倒是不讲人话。桑萦定了定神,不再与他说这这些有的没的,自顾自想着这几日的所见。“殿下,宴会那日,您杯中的酒当真有问题吗?”若是那些美人用的香膏能使人迷失神志,何必还要另在酒菜中动手脚?是为了避免有人不好美色,确保万无一失?“酒菜都掺了助兴的东西。”陈颐声音微冷。闻言,桑萦细眉拢起,方才在那林中,她听得分明,那女子说,她的香膏是让男子喜欢她的东西,若酒菜里也有这类的下作东西,那浣溪山庄这百般设计,图什么呢?就为了来山庄的男子都跟那些女子欢好?她想了想,“那殿下如今可有什么异样的感觉?”陈颐勾着几抹笑意,“这药效也还不至于这般凶猛。”桑萦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什么?”“那药劲不过那一会,且对我没什么影响。”陈颐解释道。“我是说,除了这个,酒菜您吃了之后,便没什么中毒或者不适之类的反应?”“没有。”陈颐并未细说,但回答得干脆。“那便奇了。”桑萦自言道。“不过江成这几日有了些发现。”桑萦清澈地眸光望向陈颐,他面上笑意淡淡,回视着她。似是她不问,便不打算开口。“殿下,江大人发现什么了?”她无奈开口。听她问来,陈颐停下,夜间的山径小路上,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桑萦的眸光是陈颐见过最为纯净的,半分杂念没有,她尚有些少女的娇嗔脾性,一见便知她往日定是被她师父保护得很好,聪敏又单纯。跟他相比,她似一泓清泉水。陈颐眸光渐沉。“萦萦,我们来做个交换,如何?”陈颐背对着皎净月光,面上的神情隐在暗色中,只发冠上的白玉润泽通透,在月色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唤她的名似是很顺口,低沉的声音直直敲进桑萦的耳畔。桑萦心里砰砰地,似有小鹿在撒欢。她抑着心跳,尽量平静地说道:“什么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