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看你和小女年岁差不多,跟陆兄的公子也是同龄人,今日便算是不打不相识,权当交个朋友,日后江湖上,我五岳剑派定会照拂一二。”一直不曾说话的寿山剑派的老者和那陆冲对视一眼,笑着说道。“我师父说了,朋友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结交的,行走江湖尤其要防范那些主动和你交朋友的人,宋掌门瞧着年岁也不小了,怎还这般喜欢交朋友?”见这姓宋的老者不再言语,桑萦眸光从陆冲袖摆处掠过,衡山剑派这位陆冲早年欺男霸女,最是可恨无耻,不过天资有限,功夫勉勉强强,但一手暗器确是有准星的。眼下这几人不过是想套她来历,心里说不定正暗自盘算待会动手要不要下死手呢。她对陆冲笑笑,“我师父最不喜欢自己被些个不入流的门户整日惦记着,方才我想了想,怎么想怎么看,都不觉着诸位算是什么体面人,师父名讳我便不说了,陆大掌门,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吗?”桑萦话音落地,陆冲面上装了许久的笑意彻底消失,提剑便朝着桑萦劈过来。“好个狂妄的丫头片子,今日老夫便替你师长好好教教你。”终归是一派掌门,剑招老辣,内力雄浑,气势也足。桑萦一直防着他动手,且她本就是有意激怒,想要速战速决,陆冲骤然发难,却正落她下怀。比起陆冲,方才那年轻的陆临远和宋菱实在是不值一提。他剑势刚猛,和陆临远的剑招一样地阴损,攻刺的命门皆是下道的位置。且他手中这把剑,应是把名家剑,很是锋利。桑萦心知,若是硬碰,凭自己的体力,只怕会被他拖垮。在陆冲大剑劈面破空而来之际,她微阖双眸,内力骤然收散开来,手中的软剑如同失了木撑的锦缎,随着陆冲势不可挡的大剑弯折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弧度。若如陆冲所料,桑萦的软剑本应碎成一段段的,然后在她未回神的时候,他便将她的衣衫从正面划开一分为二,届时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然而这情形与他预想的大有偏差,直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这小丫头手里这把细软的长剑只怕也不是凡品。桑萦瞧出他的惊异,自然也知道他只是好奇自己的剑。这把剑是师父赠的,只说和她有缘,从记事起,这把剑就陪在她的身边。少时习得是归一剑,只觉这剑怎么都不顺手,还不如师兄师姐们用的桃木剑,那时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师父一定要她用这把不称手的软剑。直至三年前进入石塔,她才觉出几分师父的良苦用心。陆冲方才一剑未中,转手又是一剑劈砍过来。这一剑带着十足的劲风,连带着他深厚的内功真气。院中尚未来得及清理的落叶和尘灰旋起,朝着桑萦的方向卷袭而来。“穿云斩。”旁边陆临远不由自主地道出这一记剑招的名头,眼中一片火热。他练这一式练了两年,仍难有父亲这般浑厚的力道。心中惊叹之余,也不由得为面前那娇娇小小的少女感到担忧。这一招是衡山剑的破敌之招,在场的众人皆有几分得色,宋菱的面上再不见方才惊惧难堪,眼见陆冲要赢,她已经是面带喜色。待桑萦落败,她定要将方才的屈辱一并还回去。就在这眼看要分胜负的时刻,淮山剑派山顶正堂的院中骤然风起。半山腰葱翠的林间,群鸟惊起而鸣。院边破败的木门轰然落地。再观战局,便瞧见桑萦飞鸟投林般从半空中飞至,挽剑锋势不可挡。陆冲眼中惊骇非常,他身处战圈,最能感受到方才天地间的变化。再看此时桑萦澎湃内息,他心底涌上不可名状的惧意,他活了四十年,还从未听说过什么武学能引动周遭异动。对比在场诸人的精彩神情,桑萦面上平淡至极。她不欲被这些人认出师门,可归一剑的剑招灵越飘逸,武林中有些眼力的都认得出来。而天命剑失传多年,她断定眼前这些人决计辨认不出。莫说这些人,便是剑宗师门上下千余人,又有几人亲眼见过天命剑现世。剑宗弟子如今皆以为天命剑不过是个唬人的名头,桑萦曾经也这般认为。直到三年的石塔闭关,桑萦领悟天命剑第一式传承,那时她才知晓,这天命二字何意。借天地之势,以成心中所愿。天命剑名为剑法,实则是门内功心法,引天地之力化为剑气,借软剑化为实体。她剑锋锐不可挡,剑身掠过,只余下残影和呼啸的风鸣。陆冲心一横,凭手中宝剑硬接,耳中只听得“锵啷”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