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萦,进来。”此处仍是深入地底的密宫,头顶是琉璃般透光的隔断,这里似是莲塘之下,一室的硕大夜明珠,映着室内边角处的宫灯光亮。桑萦走进来后循声望去,最先瞧见的便是陈颐。他今日瞧着尤为好看,玄衣锦裳,金钩玉带,容止清雅矜贵,神色一派从容温柔。室内随处可见的石台玉盒,她进来时,陈颐正将手中竹简卷合放回到玉盒之中。他随手将玉盒递给身边的侍女,侍女恭谨接过后,径直走向一处石台,将玉盒放进可若是动情了呢?如意玉锁,桑萦便是为了这件信物入京的。玉锁的相关消息也都是她自行探查的,除了一些宫中放出来的信息,她从未主动问过陈颐。并非是为了什么只靠自己的矫情心思,而是她知道,皇室横掺进来搅浑水,定是有其目标的,不如按部就班随着皇室的安排将东西拿到手。是以她从未对陈颐问过关于玉锁的其他消息,无论是夜闯禁宫,还是进这密阵,大多还是循着江湖规矩来的。不过如今他主动问起,桑萦倒也没回避。她紧盯着陈颐,轻轻笑了,“殿下有何条件?”“若是我说,我没有条件呢?”“如此阵仗的水下密宫,皇室以苍云剑会信物为引,将如此多的江湖人招至此处,若说没有半分图谋,怎么可能呢?”桑萦平静说道。她朝着此处的一方方石台走去,理石花石龟纹石,石台的质地不尽相同,沿着细密纹理削凿成崎岖摆台,上托玉盒。“殿下这些石台倒是颇为精巧。”“不过是前人的一些巧思,我改了改,找人依样做的。”陈颐慢悠悠跟在她身后,随意道。“竟有先例,倒是从未听说过。”桑萦在面前的玉盒上轻轻抚过,不动声色道。听他这话,想必这地宫内的诸多的设计,也同他脱不开干系,桑萦还想再说些什么,便听陈颐坦陈道:“如今皇室权柄不复,江湖势大,萦萦虽长于江湖,可总也能看得清时局,若我说我皇室半分私心没有,你也不会信吧?”“殿下这话着实坦率。”桑萦回过身,陈颐已经在她身后,单论身量,他要高出自己一些,她抬眸盯着陈颐一对长眸,犹豫片刻,终是问出她在心里盘恒了一整夜的疑虑。“殿下,皇室的这份私心,可会对剑宗不利?”陈颐扬唇一笑,望着她的神色愈发和软,“你能如此问,我很高兴。”见桑萦面露不解,他隔着桑萦短打夜行衣的袖袢,轻轻握住她紧攥的手,一夜紧绷,桑萦手脚这会将将有些暖意,被他那冰坨般的手一握,又是凉到心里。“萦萦,我以陈氏皇族、未来储君的名义承诺于你,只要天归剑宗没有颠覆之心,定能长久安然坐守西南。”他一字一句说得沉而重,面上更是一派凝重。桑萦心下稍缓,虽是如今时局混乱,但剑宗如何她却是清楚的,剑宗下至普通外门弟子,上至长老掌门,甚至那位云游多年的祖师爷,都没有人有闲心愿意去颠覆皇室。剑宗的人,向来对问鼎天下都没有太大的执念,所有种种,更多还是不忍见平民百姓遭难。她轻轻回握陈颐的手,“殿下可是想要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