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指指挂画的那一面:“只有天头、地头是一色,除了天地头还带隔界的是双色,一色便宜双色贵。”
萧涉瞪大眼睛,觉着双色的就是多了一种颜色,好像没其他区别?
佟穗与萧缜几乎异口同声,前者说一色,后者选的双色。
中年男人:“到底听谁的?”
佟穗:“……”
萧缜:“双色,多少钱?”
见他拿钱袋子,中年男人终于站了起来,一边报数一边取出客人们带来的画纸,先验验货。
只是,当他看清面前的画时,竟是愣在那里,除了眼珠,半晌都没再动一下。
萧涉扭头看向身边的二嫂,明明人更美,为啥这人只盯着画?
字画店的主人姓陶名进。
陶进原本与父母妻儿住在县城,靠着祖荫家境颇为殷实,开一家字画店也为风雅,不为营生。
后来他的父母死于战乱,县城的大宅成了陶进的伤心地,他便带着妻儿回了长平镇的老家。
陶进是个落魄秀才,干不了种地的苦力活,也没有其他本事,虽然家有藏银,可人总不能天天无所事事,为了找点事干,他在镇上重新开起字画店来,有人买他便卖,无人问津他也不甚在意。
私心里,陶进有些瞧不上镇上的布衣百姓,大多数人连书都没读过,别说家里穷,就是有钱大概也不会花在字画上。
他对萧缜三人便是这种清高且敷衍的态度。
可陶进怎么也没料到,他会在这个小小的长平镇,在一张普普通通的画纸上,看见一幅画工比自己那位爱画如命的亡父还要细腻入微、逼真传神之作。
陶进才干平平,但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他鉴赏画作的眼力还是有的。
萧缜、佟穗都知道他欣赏的是林凝芳的画工,萧涉不知,陶进看得越久,萧涉就越生气,憨憨地问兄长:“二哥,你都不给我们看二嫂的画,怎么不管管这人?”
佟穗:“……”
萧缜给萧涉两钱银子,让他先去给老爷子买酒:“上次买是这个价,你先问问掌柜现在卖多少,超过两钱就说不要了,回来找我。”
萧涉:“不要怎么行,祖父就爱喝酒。”
佟穗笑道:“掌柜着急卖酒的话,见你要走可能就愿意两钱卖你了,他真不肯降价卖,等会儿我再出面去买。”
萧涉恍然大悟,对着佟穗笑:“还是二嫂聪明。”
萧缜:“……收好银子,仔细被人偷了。”
萧涉眼睛一瞪:“谁敢偷我,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十八岁的萧家五爷,跟三个哥哥一样都是身超八尺的健硕男儿,佟穗想,虽然这位小叔很憨,但冲着这身板气势应该也没有人敢欺负他。
萧涉走后,陶进终于放下了那幅画,神色不复之前的敷衍,十分郑重地问:“两位客官,不知此画乃是何人所作?”
萧缜面不改色道:“一位隐士,与我妻略有交情,故赠此图为礼。”
佟穗下意识地点点头。
夫妻俩配合得天衣无缝,陶进完全没有任何怀疑,只激动道:“敢问这位隐士居在何处?”
萧缜:“既是隐士,自然不喜受俗世所扰,恕我不能相告。”
陶进面露失望,随即摇摇头,苦笑道:“是我唐突了,实乃我家中有一憾事,曾遍求城内擅画之人皆无功而返,今日见到高人画作,又重新燃起希望,一时心急在二位面前失了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