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长顺也将那些望族的族老、大户的家主请过来了,全部上了城墙。
萧穆一一给底下的新兵们介绍这些人,盛赞先是有了这些愿意为了全县百姓慷慨解囊的仁义之士,才有了他们萧家祖孙临危受命练兵保民之举。
这话是捧那些望族大户的,也是自谦,百姓与新兵们听在耳里,既感激望族大户们,也觉得这位萧千户和蔼可亲,没有一点官架子。望族大户们自然也很满意,他们可是捐了真金白银的,怎么也得捞个好名声。
说完场面话,萧穆请出本县颇有才名的一位沈老先生,道:“沈老,我等占城练兵,并无背叛朝廷自立之意,也无越俎代庖替朝廷镇压兴王的野心与才能,为的只是护卫我卫县全县百姓安宁。还请您代笔修书一封给怀县的兴王,言明我等志向,只要兴王的兵马不来侵犯卫县的一民一土,我卫城兵马愿与兴王相安无事,倘若兴王执意来犯,那我卫城兵马必将誓死抵抗,不惜玉石俱焚。”
沈老先生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下面民心聚起的一位位青壮儿郎,早已被激出一片豪情,萧穆刚说完,他便朗声应了这差事。
乔长顺端来文房四宝,另有一人搬来桌案。
沈老先生提笔沾墨,略微思索片刻,大笔一挥,写成一篇慷慨激昂不卑不亢的战前文书。
围观众人全部夸其好文采。
萧穆给城下兵民念了一遍,待喝彩声落下,他收好文书交给乔长顺,道:“你这就去怀县走一趟,将此信交给兴王。”
乔长顺笑得从容:“您老放心,长顺定不辱命!”
众人见老爷子竟然派亲外孙去做这最危险的差事,对萧家护城保民的决心再无任何质疑。
乔长顺将文书揣在怀里,下了城墙骑上骏马,穿过城门外围观的百姓,直奔怀县的方向去了。
二十几岁的男儿,背影挺拔潇洒。
可是目睹这一幕的所有卫县兵民都知道,乔长顺这一去背负了多大的危险。
乔长顺心里也是门清,他在军营里历练过六年,深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并非任何时候都管用,遇到那不讲理的蛮横将领,只要看你不顺眼,派来多少使臣都能给你杀了。
但他是外祖父身边最适合跑这一趟的人。
外人惧怕反王暂且不好派遣,自家人这边,二哥各方面的才干、见识都不输他,但二哥气势威严更适合带兵,他与弟弟都是商户出身,自幼跟随父亲学习接人待物,练出了一副笑相,比二哥更容易降低反王那边的戒备与敌意。
卫县与怀县相隔三百多里,中间从东向西要先后经过定县、成县。
据探子的消息,因为成县的知县跑了,反王前日已经顺利占领成县,并且迅速在成县内外强行招兵,总兵马已经扩充到了两万五。
乔长顺猜,反王的大军此时应该还在成县。
成县离卫县有两百里,乔长顺早上出发,快马加鞭算上休息,赶在晌午到了成县城外。
离了老远,乔长顺便看见城墙上悬挂着一方大旗,红底金边,中间用黑线绣着一个刚劲有力的“兴”字。
乔长顺下了马,拦住一个出城的小贩问:“敢问兄弟,城里面现在是何情形?”
小贩不想说,被乔长顺塞了两个铜板,这才谨慎道:“兴王大军在里面,别提多乱了,富户被杀,女人被抢,要不是有兵守着城门,里面的百姓肯定都要往外跑。你去探亲还是做什么?听我的劝,先回去吧,过阵子再来。”
说完,小贩匆匆离去。
乔长顺原地站了片刻,骑上马跑向城门。
两队守城兵架起长枪,拦在前面呵斥道:“什么人?下马!”
乔长顺跳下来,笑着道:“我乃卫县护城军派来的使者,有文书要呈交兴王爷。”
卫县护城军?
守城士兵见乔长顺并未佩刀,马背上也干干净净就一个马鞍与水袋,分出两个人押送乔长顺进去了。
反王李纲与几个兄弟手下正在县衙里喝酒吃肉,听手下报上乔长顺的身份,李纲两道浓眉一挑。
其弟李振道:“大哥,卫县萧家带头组织兵马这事,初三那晚就有人来给咱们通风报信了,还说了那个萧千户如何如何厉害,没想到这才初五,他们还真把兵马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