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放下的一刻,他终于崩溃地捂住脸,浑身颤抖。
这一刻,他再一次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他们秦家什么都不是。
秦府的马车在青石板路上颠簸前行,车轮每转动一圈,都像是碾在秦刚的心尖上。
他松开捂着脸的手,铜镜般的车窗映出他左颊上五道狰狞的指痕泛着青紫。
“老爷回府——”
门口小厮的高唱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刚跨进垂花门,一阵瓷器碎裂的脆响就从正院传来。
秦刚额角青筋暴起,疾步穿过回廊,只见满地碎瓷片中,秦夫人正揪着丫鬟的耳朵厉声呵斥:“蠢东西!这参汤也能熬糊了?老夫人若有个好歹。。。”
老东西若是有个好歹,儿子丈夫就得丁忧三年。
三年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她的儿子和丈夫在这三年里,可以做下很多惊天动地的事。
“吵什么!”秦刚一脚踢飞脚边的瓷片。
那碎片擦着秦夫人的裙角划过,在石榴红的马面裙上拉出一道黑痕。
秦夫人猛地转身,发间金喜鹊衔珠步摇剧烈晃动。
她眼下两团乌青,原本丰润的面颊凹陷下去,嘴角却挂着刻薄的笑:“哟,我们秦家老爷还知道回府?伺候老太太端屎端尿的时候,老爷在哪儿快活呢?”
她替秦刚伺候老娘,是为了将来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不是为了看秦刚的脸色。
“你!”秦刚袖中拳头捏得咯咯响。
他和夫人在一起几十年了,年轻时候不是没领教过夫人的泼辣。
但现在,他已经是朝廷官员,而这婆娘,依然是后宅的女人,她怎么敢对自己冷嘲热讽?
不就是替他伺候了两天老娘,就敢给自己摆脸色了。
真以为她自己也是沈思达呢。
他在外面受沈思达的气,是为了拿到沈思达的军功给自己换前程,他回到家里,还要受一个无知婆娘的气,这让他怎么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