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夫看着学生扎完针后,客气地问罗裳:“罗大夫,你觉得,他们几个下针各方面哪里还需要改进一下?我这么问,不是想考校罗大夫水平,主要是想借你的眼睛,帮我看看。旁观者清嘛。”
罗裳倒也不藏私,坦然说道:“他们基础还是可以的,有些细节可能还需要注意下。”
“我看您外甥好得还不明显,就这样离开医院,仍然没办法正常上班。他若是不介意的话,我给他重扎一遍吧,只扎几针,不至于伤身体。”
古大夫求之不得,马上把他外甥叫过来,跟他说:“你小子今天走运,罗大夫愿意给你扎针。在这儿坐着,一会儿别乱动。”
他外甥看着罗裳年轻嫩滑的脸,面上重新出现刚才的恐惧感,这个女大夫到底行不行啊?
他算是看明白了,他找他舅想借光,结果他舅把他当成给大家实习的样本了。
早知道这样,他死也不会来。
他被拽到罗裳面前坐下时,心里直打鼓,是真的怕。
罗裳选用的穴位与那几个学生一般无二,刚开始下针就道:“我也先扎翳风,之后是合谷。”
罗裳说完,先给这男青年把了脉,随后她抬手轻轻一针,不见任何花哨动作,那针已丝滑地进入了患者皮表。
等她扎到合谷穴时,就跟周围的人说:“翳风穴位于面部,那里皮薄,深度宜浅,但合谷这里,就要深一些了。因为这位患者体胖,手也胖嘛。”
古大夫外甥身高不足一米七,体重却已达到一百七十多斤,在一阵憋笑中,他面露窘迫。但很快他脸上和手上那几处下针的部位周围都产生了强烈的得气感,随着热气流动,麻痒感一阵阵袭来,他歪着的嘴脸居然恢复了正常,全程不超过十分钟,连针都没拔下去。
“咦,这就好了?!”
几个年轻学生瞪圆眼睛,全都看向古大夫外甥。这种直观的转变给他们造成不小的冲击,一个学生冲口而出地道:“她扎针效果居然这么快的吗?”
其他人虽然不说,但感觉跟他也差不多。他们都知道院长帮他们请的人厉害,但具体厉害到什么程度,他们并没有直接的认识。
现场的病例却给了他们答案。同样一个病人,取穴也相同,可罗裳和他们几个学生扎针所产生的效果却可以说得上是天壤之别。只这一手功夫,就将这些学生都给折服了,再看向罗裳时,他们眼里只剩下敬佩和尊敬。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这个病人得的虽不是什么大病,但这几针就很考验医者水平了。
罗裳留针十几分钟,还没开始起针,患者就开始恢复正常了,古大夫自问他自己行医这么多年,也做不到这么快,他怎么也得等患者结束治疗过程,才能看到这种效果。
古大夫赞叹地鼓掌,随后道:“罗大夫,今天请你过来,是请对了。我这人不太擅长总结,你能不能不能跟这几个学生详细地讲一讲你这几针的细节?”
罗裳知道古大夫要做中风后遗症康复的项目,这个项目现在专门做的人很少,古大夫想做,罗裳是愿意支持的,哪怕在这件事里,她什么也得不到,她也不介意。
私下里她和崔凤山就一些易学原理聊过,崔凤山还开过玩笑,说罗裳拥有的东西真的够多了,美满家庭、超越常人的天分,九十几分的外形和健康身体,还有个不错的对象,这么圆满,反倒让人有点不放心了。
罗裳明白他在暗示水满则溢这个道理,所以她当时回复过,说她打算找一些合适的机会,捐点钱,在力所能及情况下帮一些人。该舍的她舍出去了,就可以破解这种过于圆满的问题。
所以古大夫一提出这个要求,罗裳就招手示意那几个学生过去。针对每个穴位详细讲解怎么体会针下患者的得气感,只有得气良好,治疗效果才会好。
至于下针深度和随迎补泻等细节方面的问题,她也耐心地讲了一会儿。等到全都讲完了,她才把针拔出来。
讲完之后,这些学生们都觉得罗裳又会扎针又会讲,尤其是如何判断患者是否得气的方法,真的很有用。几个人听完,都有几分开窍的感觉。
古大夫水平也很高,由他来给自己外甥扎针,同样能达到快速恢复的效果,但他的表达能力不及罗裳。所以有些感悟他心里清楚,却并不能完全表达出来。
这就像有些老师自己是个超级学霸,但学霸并不等于会讲课。所以,罗裳这一出现,就给他做了一个不错的示范。
郭老在旁边看完全程,不由得笑着跟古大夫说:“我觉得小罗也挺适合教学的,她表达能力真的强,罗辑思维清晰,讲的内容也比较好理解。”
古大夫也很认可这一点,这时罗裳已结束讲解,把几根针都拔了下来,跟古大夫说:“下午还要去别的科室转转,古大夫你也是忙人,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先去病房吧。脑卒中康复的问题,最好还是针对不同病例来进行说明。”
众人都能看出来,她敢这样说,就表明她不是个纸上谈兵的理论家,而是个能治病的高手。
一行人没有耽误时间,由古大夫带路,直奔心脑血管科病房。
得这种病的人,都是本虚标实,在针灸时不只要开窍醒脑,还要培补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