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台下观众开始激烈的鼓起掌来,罗裳顺着这些人的视线看向台上,便看到一个身穿灰色唐装的男子出现在台上。这人脸型瘦削,脚步还算稳健,走路时不疾不徐的,一出现在主席台上,就有许多观众喊他关大师。
罗裳忽略那些呼喊声,眼睛紧盯着台上的人,观察着这个人的步态和身体语言。等那人走到主席台中间,拱手说了几句话之后,罗裳已有了结论。
韩沉之前的猜疑是对的,这就是个西贝货,是包装营销出来的所谓大师。之所以被吹捧成这样,是因为这时候的信息渠道太不发达了,老百姓知道的事情少,比较容易受骗。再加上这人敢吹会忽悠,这才导致,很多大商人和知名人士也跟着上当。
但罗裳觉得,这人应该还会点绝活,有可能就是不容易被揭穿的魔术,凭这个,就足以糊弄很多人了。
这时台上的关一贺已经跟他几个徒弟开始了表演,第一项表演就是两个徒弟带着几个年轻人围攻关一贺,关一贺以灵活的身法在这些人中间闪展腾挪,过了一会儿,有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朝他攻击,他双掌稍微用力一推,那年轻人就被撞飞出去,撞到了台子边上的木柱上,看上去撞得不轻。
随着一个接一个徒弟和年轻人或被撞飞或被拍飞,台下观众不断大声叫好。罗裳无语地连着翻了好几个白眼,心道这些人都不用培训,直接就可以拉到剧组组台拍戏了。一个比一个能演。
真是太癫了!这么明显的把戏,在这个时代就是这么堂皇的存在着,还受着这么多人的追捧。
她心里冷笑,但她至少没有冷笑出声。可剧场里有个人跟她就不一样了,这人比她直接,竟然在小声嘟囔着:“这也太假了…唔唔…”
这句话说完就没了声息,估计这位仁兄是被人捂住了嘴。
罗裳没听出来这人是谁,韩沉却听出来了,刚才说话的家伙,极有可能就是程严,也就是那位曾经自称十一路小霸王的家伙。
他也来了?
罗裳注意到,她身边那位大姐就很激动。这位大姐还特意嘱咐自家孩子:“一会儿大师发功,你一定要老老实实的,不许闹。心里要信大师。”
她说得苦口婆心,孩子能不能听进去,这就不好说了。
距离发功大会结束只剩二十分钟的时候,关一贺终于走到台前站好,至于他那几个徒弟,都已规矩地站在他身后。
多次参加过发功大会的人便知道,关大师终于要给剧场里的人送福利,给他们发功了。
果不其然,关一贺开始运转双掌,作了一番花里胡哨且缓慢的准备动作后,他就用双掌对着现场观众,自己则静默地立在主席台上。
看来,这就是他们所宣扬的发功了。
看着有人因为激动流下的泪水,罗裳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心想这个关大师对人洗脑洗得太厉害了。
这么多病人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有些人明明有机会得到及时治疗的,却拖着不治,想让他发功治病。这样一来,说不定哪个人会因此错失治疗的时机呢。
从这一点来看,关一贺这个事的性质就恶劣了。
“你有什么感觉没有?”罗裳转过头来,再次对着韩沉耳语。
韩沉离她很近,能闻到她身上清浅的味道。那味道很淡,说不清像什么,就是很好闻。
“没什么感觉。要真说感觉的话,就是觉得剧场里很闷热。”
韩沉衣服后背都已被汗水溻透,一半是因为热,一半则是因为与罗裳距离太近,身体热度上升,让汗又多了几成。
罗裳以手作扇,环视四周:“嗯,确实很热。我跟你一样,也没什么感觉。”
她能这么说,其实已经相当于把答案告诉韩沉了。
韩沉懂了,看来,罗裳也觉得关大师的本事是假的,这人可能懂点气功,懂点医理,这样骗起人来,也能说得像那么回事。
快要散场的时候,罗裳也热得开始出汗,她穿的是的确良短袖衬衫,后背的衣服同样贴在身上,像有虫子在爬一样,也不舒服。
韩沉看出来她有点待烦了,就看了下表,随后凑过来,跟她说:“再有三分钟就散场了。”
罗裳点头,开始收拾东西,已经准备离开了。
片刻后,发功大会果然结束了。关一贺被几个弟子扶到后门。至于去了哪里,罗裳不知道。但罗裳却知道,事后一定会有一些土豪带着重礼登门向他讨教的。
主持人宣布会议结束,有两个徒弟还在台上收拾东西,并没有走。
曹治平的诊所最近效益很差,全靠之前的收入撑着,这导致他最近一个月给师父的上供都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