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就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在世上活着,谁不会为赚那几斗米而奔忙?大师也是人,自然也要考虑赚钱。
出来混的大师多的是,人家带带徒弟,开个功法班,再给人治治病,不管有用没用,也没什么大的害处。有些人跟着练功,还达到了健身的目的,这也挺好的。就算大师收点学费,只要不过分,交钱的人也谈不上有多少损失。
所以说,事情有正反两面,罗裳从来不喜欢用非黑即白的眼光来看待人和事物。
她这次主要就是来看热闹来了,并没打算做什么,如果能看出这个大师的破绽,再告诉韩沉,她就算是完成任务。
但这个大姐说的话,却明显让她不爽。想到这里,她就凑到韩沉耳边,小声说:“你想了解关一贺背后的真相,那你有没有别的计划?”
她说话时,从口中喷出的热气轻拂着韩沉的耳朵和脸颊,拂得他半边脸酥酥麻麻的,韩沉心跳加快,一只手紧抓着座椅把手,才没让自己失态。
这时剧场里已彻底安静下来,想必其他人也跟罗裳旁边那样大姐一样,知道关大师师徒的规矩,所以无人说话。
韩沉也不好出声,他便转过头去,也在罗裳耳边耳语:“关一贺有个徒弟叫邓好,他是个商人,从这个人身上或许能找到突破点。”
“我觉得,他们师徒之间,未必会是铁板一块。而且邓好还会知道很多关一贺的秘密。”
罗裳立刻懂了韩沉的意思,有时候,堡垒不是被外人攻破的,而是内部出了问题,才被毁坏的。
关一贺师徒之间,存在着巨大的经济利益关系,很多事情关一贺又不方便出面,那他势必要把这些事交给徒弟办,一来二去,很难说会出现什么摩擦。
她朝着韩沉伸了下大拇指,并未掩饰自己对他这个想法的赞同之意。
此时,一个男主持人走上主席台,宣布大会开始。
旁边的大姐又用手碰了碰罗裳,示意他俩别再说话了。她就在旁边坐着,只当这俩年轻人是在说情侣之间的悄悄话,并不知道,他们俩说的其实都是正事。
罗裳没再说什么,她注意到,这位大姐旁边还坐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这孩子有点坐不住,不时在椅子上动一下,大姐担心他闹出动静,连着朝他作出嘘声的动作。
罗裳只看了一眼,就看出这孩子可能是多动症。这位大姐特意带孩子过来,说不定就是想借着大师的光,让孩子的毛病好起来呢。
这时主持人开始发言了,他先是让台下的人肃静,接着开始对关一贺的理念和功绩进行宣讲,还说他师父这次出关,功法上又获得了新的突破。
在主持人声情并茂的诉说下,台下观众深受感染,开始鼓掌。说一句掌声如潮,丝毫不为过。
紧接着,关一贺几个徒弟先后上台,讲述师父教导他们的经历。这一回,就不只是声情并茂了,还有两位说到动情处时,在主席台上开始抹起眼泪来。
其中一个人就是曹治平,罗裳没见过这个人,但有人给他看过曹治平的照片。所以她一看就认了出来。
她自动把这些人阿谀奉承的话过滤掉,很快从这些人的发言中提取到了一些信息。关一贺应该是从三年前开始发迹的,从时间来看,刚刚好,赶上气功热方兴未艾这个风口。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位关大师也算是踩在了时代的风口上,只要大胆,敢往死了吹,如同风口上的猪,被吹成了成功人士,可以享受数千人的追捧。
这些人在台上表演,罗裳在台下安静地听着。后来类似的话太多了,罗裳已经快要听麻了。
这帮人终于改了策略,又换了一批人上台。这批人,据他们讲,都是关一贺发功的受益者,有得风湿性关节炎的,有得严重心脏病的,台上仅仅七个人,每个人的病都不一样,但这些人都声称是关大师救了他们。
这次发功大会跟很多大会一样,一直有人在讲话,讲到后来,罗裳都快听腻了。
因为故事都挺老套的,无非是这些人得病前有多痛苦,人生多么艰难。被关大师治愈后,从此他们的人生就全变了,宛如获得新生。关大师就是他们的恩人,是他们的再世父母。
罗裳:……所以,到底什么时候关大师本人现身,什么时候开始传说中的隔空取物表演呢?
剧场里其他人和罗裳想得就不一样了,有很多人本身就是病人,有的则是家属有病。不管是哪种,对于台上那些患者的讲述,他们都有产生很强的共鸣。
而且,这些人也很容易产生幻想,幻想自己也能像台上那些病人一样,被关大师所治愈,从此改变人生。
所以,罗裳听到面无表情的时候,剧场里有不少人听得激动不已,生出许多希望。还有人开始抹眼泪,也不知道是被台上的人感动的,还是为自己过往的痛苦而哭泣。
罗裳转头看向韩沉,他也看过来,两人四目相碰,随即移开。却都能从对方眼神里看出了无聊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