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爸爸的水平自不必说,儿子就差远了。”
说话的这位专家本身就在汇川行医,对兰家父子的事是比较了解的。
他的地位比兰主任只高不低,双方又不在一个医院,他倒也不惧兰主任,所以他说话时倒没怎么掩饰他对这种行为的不屑。
郭老点了点头,没什么惊讶的表情,人为财死本是人性,类似的事并非个例,只要他们做得不过分,也没什么好说的。
吴老大夫关切地道:“小汪,你在这方面也挺有经验的,他们怎么发现你的?”
汪晨叹了口气:“他诊所这两年经常被人举报,前几个月也有记者报道过这件事,不知道兰主任是怎么做的,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了,诊所赔了点钱给人,事情就平息了。事后诊所照旧开业,但有了前车之鉴,这帮人警惕心也变强了。”
“其实他们到最后也不确定我是不是记者,只是起了疑心。这些事都是我被关起来之后,听看门的俩人私下聊的。”
吴老大夫顿时生气了:“就是一帮开诊所的,居然敢把人关起来,限制人身自由,他们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汪晨冷笑道:“关人算什么?我猜他们还没决定要怎么对待我,要是真让他们查出我真正身份,说不定真能把我弄死,再随便往哪一扔,别人上哪儿找去?”
“干惯了这种事的人,是没有底线的,只要他们敢关人,别的事就敢干。因为我发现,关我的小屋里不只关过我一个,还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这说明他们不是第一次关人了。”
这回连心态平和的郭老都冷了脸,兰主任还是医生呢,怎么可以放任自己儿子做也这么多的恶事?
有句古话,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古代这种行当很容易出现谋财害命的事。
但古代的诊所可不在此列,那就是求医问药的场所,能把救人的地方变成谋害人之处,这绝对超出了在场这些大夫的底线。
郭老沉声问道:“汪记者,以兰少强父亲兰主任的职位和能力,他在汇川经营这么多年,人脉不可小觑,各行各业认识的人都不会少。你如果执意要把他儿子诊所的事捅出去,你肯定要承受不小的压力。所以,在做这件事之前,你得想好了。”
他这一说,汪晨眼里竟泛出挑衅的笑,说:“那就比呗,我还怕事儿小了呢。”
汪晨能捅出那么多大新闻,身后也不是没有一点支撑的。今年一年他都没搞到什么爆炸性的新闻,所以他现在巴不得这把火烧得更猛烈一些。
想到这儿,他突然说:“哎哎,先别包了,得把我这身破烂行头和伤口都得拍上,有的地方还得拍特写。”
说着,他竟把郭维刚给他包上的纱布给打开了,之后他竟从包里拿出相机,对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咔咔一阵拍。
他不方便拍自己脸上的伤口,居然还让郭维给他帮忙拍。
本来是一件挺严肃的事,被他这一阵搞,大家都挺无语的。
罗裳看着他折腾了一会儿,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再过一会儿他们还得出发去汇川市人民医院,她就道:“你去暗访,有拍到什么吗?照相机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汪晨笑着说:“我有个专用包,相机可以藏在里面,从外边看不出来的。至于拍照,其实也不难,他那儿挺吵的,人挨人人挤人,管着排队的人还凶,动不动就吼。趁着吵闹的时候按下快门,还是能拍到东西的。”
“不过拍多了,那帮人可能是怀疑了。但我进门时就有准备,早就瞧好了藏相机的地方。这些都是不重要的细节,回头我再跟你们说,先说重点。”
说到这里,汪晨严肃起来,“我去暗访前,小罗跟我说了一些猜测,结果我去了一看,小罗说的那些全中了。这个诊所可真黑,不是一般的黑,要不把它斗垮,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受害呢。”
“怎么说?”一位老大夫也想知道兰少强他们都是怎么干的,当即追问道。
“他们给骨病患者打封闭针,还宣传说一针快速治好腰脱及各种骨病,这不是害人呢嘛?”
“可那些打针的人不懂啊,还以为大夫厉害呢,有的人居然还给他们送锦旗,说什么当代华佗,真是讽刺。别人不懂我能不懂吗?那东西就是麻醉加激素,有严重后遗症的,就是暂时不疼了。”
作为记者,汪晨的见识自然比普通人要多的多。这时代很多普通人可不知道封闭针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这种针是有危害的。可汪晨知道啊,越是清楚其危害,他就越加气恼。
郭老无奈地垂下眼,这些年出了太多的新东西了,他这个老中医也很无奈……
汪晨又聊了一会儿,众人一听,就知道那个诊所的正骨手法很不规范,照他们那么办,肯定会有人身体受损的,严重的话,会致病人瘫痪。
最后郭老跟汪晨说:“小汪,你先休息下,我让郭维留下陪你。如果你想去公安部门报案,让他陪你过去就行。至于报道,你自己把握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