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说得正起劲时,被她儿子给拖走了。走到半路,老太太终于有些后悔了,她远远地看向罗裳的诊所,小声跟她儿子说:“大壮,要不,咱俩再去找那女大夫给你开方。”
她儿子却难堪地说:“算了,上次她要开方你不让开,现在去太难看了,再找个大夫吧,去崔家开的医馆也行。”
老太太有点不乐意,嘀咕着那里有点贵。但她最终还是怕这病再不好,一直没法要孙子,儿子将来会恨她,所以她同意了。
他们俩一走,年轻人就进了诊所。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呆了呆,不可置信地问道:“这谁干的啊,来咱们这儿砸场子来了?”
一个大夫正在收拾落满一地的纸张和笔,几个学徒也在收拾着地上丢得乱七八糟的东西。
曹治平正沉着脸坐在东南角的椅子上,牙齿死死地咬着,眼神直勾勾地,像是要杀人一样。
年轻人看到他那模样,不敢靠近,只能悄悄地把自己刚才看到的情景跟其他几个大夫讲了讲。
这些大夫刚开始的时候,都挺乐观的,觉得几个回合下来,罗裳肯定会被整得很惨。
可现在他们双方来来去去已经打了好几回了,那姑娘非但没有变惨,反而在短短的时间里打出了名气。现在周边几条街上的人想看病,第一选择就是罗裳的诊所,而不是他们曹记。
这种变化目前还是刚开始,如果再赶不走罗裳,那这种意识就会固化下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周边百姓会一直延续这个习惯,有病就直奔罗裳的诊所。
习惯是可怕的,一旦养成,再想打破以至纠正过来,难度就太大了。现在他们都不得不承认,罗裳一个人的能力比他们几个人都强。
一个大夫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走过去问曹治平:“老板,这事儿怎么办?再找人忽悠重病号去她那也没用了,这么做反倒帮她扬了名,是我们想差了。”
“你觉得该怎么办?”曹治平猛吸了几口烟,问道。
“办法不多了,先来个釜底抽薪吧。”
午夜,天上乌云遮住了月亮,只有路灯的微光冷冷地照着路面。十二点半左右,在东屋睡觉的韩沉被一阵细碎的声音吵醒。
他最近几乎每天傍晚都回家,回家后也不回后边的房子住,就住在与诊所相隔一道走廊的东屋。
听到声音,韩沉穿着背心短裤坐起来,他掀开被子,又拿了一双白手套,快速下地穿好了鞋,这才走到窗边。
这时那些声音已经近了,听起来,是有好几个人走到了窗下。不过不是韩沉这边的窗下,而是罗裳的诊所那边。
定位如此精准,可见这些人事先就应该踩好了点,这才能一点不差地找到目标。
韩沉没有急着走出去,他安静地听着门外的动静,片刻后,便听到咣啷一声、窗玻璃被砸破了。
韩沉清楚,他预想中的暴力打砸应该是开始了。
但他还是没动,半边身子斜倚着窗沿,打算再观望一下,看看罗裳是不是事先就给这帮人准备了半夜登门大礼包。
他现在跟罗裳又见了两次面,韩沉就感觉出来,罗裳在工作和私下是两个面孔。平时给人看病时,她看上去又成熟又稳重,能给病人和家属们信心安全感。
但她在私下里,其实是有点促狭的,确切的讲,是有点蔫坏。
现在既然有这么一伙人主动上门来,那韩沉就想看看,罗裳到底准备了什么。
“咣啷”一声,又有人用木棒打破了一块玻璃。
“进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能拿都拿走,拿不走就给毁了。往药里撒尿也行,往药上泼水也行。走,跟我进去。”
两条街对面而立,几乎所有的房间都黑着,但连续两个声巨响,还是吵醒了离得近的几家人。
有两家亮了灯,但其中一家很快就关了。估计房主人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不想惹麻烦,所以把灯关了。
韩沉其实很想出去,用他自己的方法来对付这帮人。
但罗裳要是有计划的话,他不想因为自己打扰了她的安排。所以韩沉仍然在等,只要这帮人还没逃,就来得及。
片刻后,韩沉终于等来了一连串抽气的声音。
原以为只是一个人因为某些原因在哼哼。但这些声音像能传染一样,很快把其他几个人的抽气声也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