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濯避开她的视线,冷冷道:“怎么可能。”耳廓却莫名泛起红。“那你说我要不要带他回不周山啊?”阿妧纠结不已,这小少年期待又信任的神情真让她招架不住,可她委实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徒弟嘛,一个就够了。沧濯沉吟半晌,低声道:“明日成婚,南婳会到,不如让他拜入昆仑门下,修道除妖。”“好主意!”阿妧盈盈一笑,蹲下身对小男孩说,“你先随我回不周山,明日跟另一位姐姐去昆仑山,可好?”事实上,她说的这些男孩听得云里雾里,但他听出来仙女姐姐让自己先跟着她,立刻捣蒜般点头。沧濯嘴角勾起一个浅弧,这个少年想留在阿妧身边,绝不可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阿妧笑着问。“沈问钰。”是夜,阿妧趴在沧濯身上发出感慨:“沧濯,你说你当年怎么就没有问钰这么乖巧,人家还主动要跟我回去呢,你看看你,一副高冷不搭理人的模样,我气都气死了!”沧濯声音暗哑,沉声道:“嗯,我的错。”受尽苦难之人的戒心,哪里那么容易放下,沈问钰才是个孩子,他那时可都快要成年了。他越是承认错误,阿妧越发起劲,继续声讨:“我那时教你法术,你死活不学,还各种寻死,我整天防着你突然去世,黑眼圈都熬出来了!”沧濯呼吸更沉重了些,按住她不老实的小手,终于忍不住翻身而上。“喂,明天还要早起成亲呢……”阿妧的抗议声被撩拨得化为婉转娇吟,彻夜未歇。番外二神仙的婚礼总是和凡人不同的,这种与众不同,自清晨开始就可窥见一斑。由于昨夜的种种不可描述,天色早已大亮,阿妧仍睡得像头死猪一般,喊也喊不醒。于是就变成了新郎穿着喜服独自在门外接待来客,偏偏这位新郎又是个闷葫芦,一句话憋不出来十个字的那种,这场旷世婚礼的气氛登时诡异了起来。所幸宾客不过相熟的几位朋友,对他二人的性格十分了解,竟不觉得奇怪,各自寻了位置落座。除了白子兮和元宵,也就是南婳、白曜帝君、谢行、杨生生、黑白无常……等等,黑白无常为何会出现在这?元宵眨了眨眼睛看着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自顾自捏着花生吃的黑白无常,讶异问道:“你们来这做甚?今日不用去索魂么?”“冥王大人听说山主今日成婚,特地命我二人前来送出贺礼。”黑无常面无表情指了指门口的绸花箱子。白无常凑到元宵耳边,小声哔哔道:“其实冥王大人主要是为了让我们看着您,防止您喝多了闹笑话。”黑无常一本正经耿直点头:“上次夫人您醉酒后唱的那曲春光好,害得我耳朵痛了一整天。”哪有这么夸张!元宵脸涨成了猪肝色,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发作,只能一把夺过他们手中的花生碟子,恨恨瞪了兄弟俩一眼,兀自扭过头生闷气。白无常掐了自家榆木疙瘩的哥哥一下,使了个眼色:“哪壶不开提哪壶,得罪了夫人以后还有好日子过么?”黑无常挠了挠脑壳:“我说的是实话啊……”白无常翻了个死鱼眼,恨不得拿棒槌把他敲醒:“上次在冥河里捞水草没捞够?”黑无常慌忙摇头。白无常松了一口气:“所以啊,少说话,多吃饭!”免得连累无辜的他。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相当默契地各自捏起盘子里的杏仁糕,堵住自己的嘴。这大概是第一个宾客和新郎一起等新娘起床的婚礼……直至日上三竿,盛装打扮的新娘子才姗姗来迟。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虽然以红色薄纱盖头覆面,难以看清容貌和神情,但沧濯料想红盖头下的阿妧,大概是和自己一样的喜悦吧,便是他素来冷情,今日也不禁嘴角噙笑,如沐春风。沧濯牵起阿妧柔若无骨的手,领着她到堂前,恶补了一番人间婚仪的白子兮整了整自己衣领发冠,中气十足朗声道:“一拜天地。”“慢着!”白子兮满腔热血倏然被打断,愣了愣神,下意识心想莫不是有人来抢婚?胆子忒大了吧!他循着声音来源处望去,怎么……好像是盖头下飘来的?只见新娘子自己掀开盖头,在众人面前露出明艳动人的一张容颜,她双手抱臂,狡黠灵气的双眸微微眯起,仰头望向厅堂外碧蓝如洗的天空,发间流苏玉石随她动作摇晃,环佩叮当。“小白,你让我跪九重天那群神仙?”阿妧皱起眉,满脸写着“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