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对。
舟向月想了想,现在梦外面的他,在哪里呢?
他在佛心镇的炸糕摊子那里上了花轿,而镇上办婚礼的应该就是宋莺时那一对——
答案似乎很明确了。
舟向月想起了他和楚千酩几人捡到的那张红纸上的地址。
板凳街卅四号,陆家大院。
虽然别人看不见他,没法问路,但一幢马上要做婚房的宅子还不好找吗?肯定有很多人过去凑热闹,估计还会有人到门口去闹着讨彩头。
一出戏班子就是傩戏台,那里依然是人山人海,此时一个小男孩正在表演跺火砖,人群里一阵阵喝彩声。
可奇怪的是,人们都是在往这边涌来看戏,却没有几个人在商量着去陆家大宅讨彩头。
好在舟向月看到了旁边的街道的路牌“板凳街”。沿着街找总不会有错。
在梦里就是好,他一路小跑地逆着人群涌来的方向跑去,跑到标着“陆宅”的院子前时,气都不用喘。
陆家大宅张灯结彩,大门洞开,两个身材高大的小厮站在两边。
院子看着里里外外一片喜庆,却没人来讨彩头,反而有许多人从街道那头走过来,看到了就忙不迭地绕道走。
舟向月心下疑惑,走了进去。
院子里倒是热闹,不过出出进进的全是粗布衣服的壮汉。
舟向月跟着他们拐过两条走廊走进后院,发现这里一片混乱,新挖出来的土堆在一旁,有人在土坑里挖土,还有人拿着张图纸在对旁边人说话。
垒起来的土堆遮住了视线,舟向月走过去,脚刚踩到那片土堆的边缘,忽然脚下一空栽倒下去。
还未等他坠落到底,眼前的画面像被揉皱的纸一样扭曲撕裂,然后猛地沉入一片黑暗。
倒计时结束,境幻破碎了。
原来这片刚刚挖出来的地洞,是梦与现实重合之处。
***
舟向月从梦中醒来时,阴湿冰冷的腐臭味刺激着鼻腔,好像环绕在腐烂的尸体之中。
暗红色的烛火一晃,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深红色的柔软布料遮挡在他脸上,火光透过来,整个世界都是黑影闪动的暗红色。
他一抬手,刚把挡在脸上的布料掀起一半,猛然感到一阵极度危险预感的心悸。
不能掀!
他下意识松手,只听耳边清脆一声。
“叮铃。”
红布整个儿盖在脸上,视线被遮挡实在是不方便,舟向月胳膊一撑想要起身,结果刚直起腰,头“砰”的一声撞到了坚硬的木板上。
“叮铃、叮铃。”
舟向月头顶抵着那块木板,勉强半躬着腰坐起来,沿着红布的下摆往下看。
右手手腕上系着一串暗金色的铜铃,随着手上动作发出细碎的轻响。
他身上穿的不再是原本的绛红色戏服,而是一件织金绣银的华美红袍。胸前金银彩色丝线交织着翩飞的凤凰,肩部及袖口还有牡丹、缠枝莲和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