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一点,他觉得女孩到这儿来,也情有可原。但他还是不赞成这个行为,毕竟,法医检验尸体是件很严肃的事情,不适合让外人参与。
这时罗昭又道:“第二,她,也就是林落,是我们分局特聘的编外专家。她擅长指纹和足迹鉴定,熟知很多案件的处理流程。”
祈法医眼皮又跳了下,惊讶地看向林落,心想原来她就是最近市公安部门传说中的那位天才少女啊!
但,这是法医解剖室,又不用鉴定指纹和足迹,她来干什么?祈法医还是有意见。
罗昭知道,就算他不给祈法医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祈法医也不一定会强硬地把林落赶走。
但祈法医负责市里各分局法医的援助和指导工作。很多分局碰到疑难案子,需要支援时,都会求到市局,请求祈法医的援助。如果他得罪了祈法医,让他不爽了,以后再想求人家过来,那就得看看人家愿不愿意来了。
所以他继续耐心解释道:“但我带她过来,并不是因为她精通这些技术,主要还是因为她视力极好,还很有耐心。”
“女死者身上的衣物有毛呢裙、杂色兔毛衫和连裤袜,想从这些衣物上找到细微而短的毛发,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觉得小林这样细心的女孩子或许可以帮上忙。”
“她虽然没有正式的警察身份,但目前她已受到我们路局和检方的认可,也算是半个警方的人了。所以我认为她有这个资格进来,祈法医,你觉得呢?”
罗昭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放下姿态,像法医这种技术人员,往往决定着案子的走向,在公安系统内都是比较受尊重的。祈法医更是如此,下级很多部门都经常要向他请教和求援,罗昭自然不会在祈法医面前拿架子,这些话说的足够诚恳。
祈法医:……
他这一会儿的情绪变化可不小,从刚开始的不满,到怜悯,到不赞成,再到迟疑,真是一波三折,跟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
鞠法医听到这儿,也在旁边敲边鼓:“小林这孩子做事很有章法的,不会乱来。而且她跟这案子也有间接关系,这个案子能找到嫌疑人,也有小林的功劳。”
“而且她算是我们分局的编外人员,我觉得让她介入这个案子,是可以的。如果祈法医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嘛,只要合理,小林那边应该不会有意见的。”
祈法医:…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他要是再不同意,似乎就太不近人情了。
这小姑娘目前也确实算是警方的编外人员。那她出现在这里,也不算违反规则。
他就说:“小林,你没受过法医的专业训练,尸体我建议你不要碰,但你如果有兴趣,可以看。”
“既然你视力很好,那一会儿在检查衣物时,你可以帮忙。但我有言在先,如果在检查过程中,你出现任何影响检查的行为,我有权拒绝你继续插手。”
他这已经算是让步了,林落没意见,罗昭自然更没意见。
对林落来说,她以前也是法医,特别能理解祈法医的心态。这只能证明他为人严谨,倒不是故意刁难她。
于是她痛快点头,表示同意祈法医的要求。
祈法医便说:“事情说明白就好了嘛,我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
罗昭:…不,我觉得你不太好说话…
但他面上却笑着,说:“当然不是,祈法医最好沟通了。”
分局鞠法医听着他们罗队说着违心的话,觉得腻歪,不想看罗昭脸上那虚伪的假笑,便招手叫林落过去:“小林,你要是不怕,就站这儿看着,这边忙完了,我们再回分局物证室检查衣物。”
林落配合地站到鞠法医旁边,离他大概一米远。这样她足够看清解剖台上的女尸,又不会影响鞠法医的操作。
祈法医这时也走了过来,他和鞠法医检查的重点就是这具女尸,因为凶手对这位女性死者有侵犯行为,是有可能将身上的毛发遗留在死者身上的。他们之前并不是没检查过,但并没有检出带有毛囊的合适样本。
这次罗昭他们找到了嫌疑人,便决定重新彻底地再查一遍。
而这个检查过程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以说简单又粗暴。就是对死者尸身像搜地皮一般一寸一寸地搜索,力争将落在她身上任何脱落的毛发都拣出来。不管是她本人的,是她男友的,还是凶手的,能拣多少是多少。
两个法医配合着,一个负责头部,另一个负责身体中下部位。两人手上还拿着镊子,不时用镊子拨一下,一点一点寻找着。
这个过程实际上没什么可看的,林落的眼神很快便落在死者身体的解剖线上。
据鞠法医说,这两位死者中的男性是颈部动脉被刀割破而死,女性则是被扼住颈部窒息而死。像这种情况,无需剖开腹腔,就可以确定死因,那就可以不对胸腹进行解剖。再加上家属也不愿意自家孩子被开膛剖腹,所以他们在进行第一次尸检时,只对体表和伤口处进行了检查,并没有剖开胸腹部。
所以死者身上并没有常见的一字型解剖线,但两位死者颈部都被解剖过,现在已经缝合。林落的眼神落在那男性死者的刀口部位,虽因缝合线的存在,看不清刀口情况,但林落觉得,能一刀致命,那是否说明,凶手并不是第一次使用这种刀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