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见到吴清月时,细心的乔婉儿一眼就看出她走路有点跛,一再寻问下才知道,是因为上次被柳白荷找茬毒打后没有好利索的缘故。
吴清月见乔婉儿三句话不离自己的腿,于是赶紧给她吃定心丸:“无妨无妨,婉儿姐姐不必多虑,既不影响走路,也不耽误做事,再过些时日肯定就好全乎了。”
说完,还特意把那条腿抬离地面,使劲地摇动了几下,以表示灵活自如。
但乔婉儿并不以为然,反倒是神色愈发凝重,眉头紧锁地盯着吴清月的那条腿发起了呆——清月是因为自己才被毒打,这么久还没恢复,定是伤到了筋骨,且没有得到很好的照料。
“好了,好了,婉儿姐姐,快别老是盯着我的腿了,赶紧跟我说说,你那天是怎么一剪刀就把那个老混蛋戳死的?你怎就能那么厉害!”吴清月打断乔婉儿满眼自责的凝视,快速地转移了话题。
“哪,哪里是一剪刀,我……我是戳了两剪刀才……也不知怎么就歪打正着地戳到要害了……唉……这事就莫要再提了!对了,说到柳白荷,又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真的就是自己掉湖里淹死的?”乔婉儿似是很不愿谈论她奋勇杀敌的话题,敷衍了两句后也学着吴清月一样赶紧转移话题。
“当然不是了,定是被淑秀的冤魂拖下水的,哈哈哈!”吴清月见乔婉儿不愿谈论那日的情形,恐是不想回忆那可怕的一幕,便就不再勉强追问,一脸开心地接住了新话题……且是一个她也十分想谈论的话题。
“清月,莫要玩笑,快点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婉儿姐姐,柳白荷淹死的消息可是听死牢里那个狱卒说的?”
“正是,在牢里听狱卒说起时,真是不敢相信。”
“姐姐应是还不知道,打点狱卒把这个好消息传给你,好让你能开开心心地上路,这还是福枝的主意。”
“你说什么?狱卒是受了打点才告诉我那消息的?还是福枝的主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乔婉儿流露出一脸的惊愕。
“姐姐你被关进死牢后,忽一日,福枝偷偷来寻了我,说他欲意打点狱卒和刽子手,想让那狱卒能对你多关照些,让刽子手砍头时能给个痛快,但他一个太监又不方便出面,便想让我帮忙去送银两,然后他就给了我二十两银子。”
“什么?二十两银子?他哪来那么多钱?”不等吴清月继续说,乔婉儿便惊异地插了嘴。
“姐姐你不说他是地主家的儿子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境虽是没落了,家底子应是还有些的吧?”
“然后呢?你就拿着他给的银子去打点了狱卒和刽子手?”
“然后,我就按他的指点去寻了慎行司里一个叫胡七的卒子,福枝告诉我说,那胡七是个拉皮条的,专门帮狱司里的人收赃银。果然是钱多好办事儿,那人见我送上的沉甸甸的银两时,嘴都乐得合不拢了,十分爽快地答应去给办事儿。”
难怪在牢里吃得香,睡得好,还得狱卒嘘寒问暖,特意把柳白荷的死讯讲给她听——这消息确实让她死而无憾地开心了几天,至少不用再担心吴清月会被此人刁难了。
难怪断头台上的刽子手贴心地指点她小皇上的观刑所在。
天下哪有那么多好心人?只不过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罢了。
“清月,我死都要死了,你还去帮他花那个冤枉钱作甚?那可是二十两银啊……咳咳咳!”乔婉儿可能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听说二十两银子打水漂了,话还没说完,便气急到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使劲儿地咳了起来。
“婉儿姐姐,别急别急,你若真的赴了黄泉,那二十两银子花得一点也不冤啊!”吴清月赶紧伸出一只手去给乔碗儿捋背顺气。
“狱卒收了银子也就算了,我在里面一日三餐吃得着实不错,可那刽子手收了银两,他也没给我个痛快啊,这钱可不是花得太冤枉了?”乔婉儿一脸的痛心疾首,像是恨不得这就去赶紧挨一刀,把那钱赚回来。
吴清月看着乔婉儿那算不过账来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婉儿姐姐,你能活下来,那可是万两黄金都买不来的事儿,这账能这么算吗?再说了,那银子也不是你的,是福枝那个冤大头自己愿意出的,你有什么好心疼的,哈哈哈!”
“我可不想欠人家钱,若是真死了就不还了,既然活下来了那还是要还的。”
“还钱?那钱又不是你逼他出的,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你还他作甚?”
“可那钱是用在我身上的啊!”
“婉儿姐姐,我看给刽子手的那些打点银子并没有白花!”
“没有白花?为何会如此说?”
“那刽子手虽然没往姐姐你脖子上抹一刀,但定是用刀背磕了你的脑子,所以我说你这钱没白花,哈哈哈!”吴清月说完又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
乔婉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话中含义,反手就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你这丫头,还真是没一句正经话!对了,你到底还没告诉我那柳白荷是怎么掉湖里淹死的?”
“这事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古怪,徐世新出事后,柳白荷大概是怕查到自己头上,毕竟是她举荐你去徐世新身边的,然后就趁一天半夜,拿着一包裹珠钗环佩,跑到听潮湖边的林子里,想要挖个坑埋了,那包裹里的宝贝都说是徐世新送与她的,二人之间定是做过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换。结果挖坑时不知怎么就惊动了夜巡的羽林护卫,她吓得就赶紧跑,慌乱中,竟是一脚绊进湖里去了,因为天太黑,羽林军把她捞上来时,人已经没气儿了,身上还背着那沉甸甸的包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