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比你还多的人。”他说。
黎羚:“……”
夜店外面看着洋气,一进门就成了叙利亚战损风。连电梯都仿佛工地里的升降机,一个晃晃悠悠的铁盒子,在几条粗大的链子之间穿行。
他们一直搭到最高层。
黎羚好奇地向下看,地下的舞池里,无数人在扭动着身躯,就像是显微镜里那些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细菌,不断在幻灯片上游来游去。
年轻导演站在她旁边,仍是面无表情,脊背挺直。和舞池里扭曲的人相比,端庄得如同一具安静的尸体。
也许是错觉,黎羚总觉得他自从进入夜店开始,就变得有一些微妙的紧绷。
他们走进了包间,一个男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错愕地看了一眼手表:“怎么来这么早?”
金静尧说:“不想浪费时间。”
对方嘲笑他:“跟院长见面很浪费时间吗?”
他转头看向黎羚,笑眯眯地向她伸出手,主动要和她握手:“你好,我是麦鸿诚。”
业内很少有人不认识麦鸿诚,他是大制片人,也是金静尧的御用合作伙伴,从
第一部戏就在这位年轻导演身边保驾护航。
黎羚正要伸手回握,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又很突兀地将手收了回去。
她愣了一下,抬头看到麦鸿诚还是很热情地对自己笑,只好也回以若无其事的微笑。
和沉默寡言的金大导演相比,麦鸿诚的确要健谈许多,黎羚和他聊得很开心。另外,夜店的青酱意面做得也很好吃。虽然她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要特意跑到一家夜店吃意面。
只是,金大导演今晚好像是太过沉默了。
他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即使制片人或者黎羚找他说话,他也有些心不在焉,像是比平时要慢半拍的样子。
黎羚正想要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服务生敲门进来送甜品。
对方弯腰摆盘的时候,好像不小心碰到了金静尧的手指。
这是一个非常细微的、不经意的动作,假如黎羚不是恰巧在关注着金静尧,应该也不会注意到。
在当时,年轻男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平时一样毫无波澜。
但服务生一离开房间,他立刻站起身去了洗手间。
他很久都没有回来。
黎羚假装关切地问:“导演没事吧?”
“没事的。”麦鸿诚耸了耸肩,一副习以为常的语气,“他有点强迫症,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人太多了。”
“所以他的强迫症还没好吗?”黎羚疑惑地回忆道,“但是在片场的时候……”
其实她是想说,在片场的时候,自己好几次碰到过对方的手了。
但麦似乎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他喜欢在片场抱着一些脏兮兮的破玩意儿修?是这样的,这个人很怪,不嫌东西脏,就是嫌人脏。”
“不信你看我待会儿找他借外套,他肯定让我滚。”
黎羚似懂非懂,决定将话题岔开:“既然如此,导演今晚为什么要来这里?”
“谁知道,平时谁叫他他都不来的。”麦鸿诚说,“好像今晚有个乐队来演出,他说想看,叫什么euphor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