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能有人再生病了。
兰絮推推戌亭的手,小声说:“你出去吧。”
戌亭突然顿住。
兰絮:“我不会睡死的,你……”
他用力捏着兰絮的手,一瞬倾身,顺势靠近,两人的距离,几乎快额头抵着额头,他呼吸有点重,话语里带着不多见的强硬:“我不出去。”
兰絮有点恍惚,他开口竟然这么流利了吗?
他蹭蹭她额头,闭眼:“絮絮,我不出去。”
兰絮受伤了,这么虚弱,他要照看她,不会出去的。
兰絮有些讶异,她一次也没正式介绍过自己,他竟然懂自己的名字,不过也不奇怪,他应当是听了云萍喊她的。
真聪明啊。
更聪明的是,他选择当一头【狼】,这样就不会被抓去科举。
兰絮觉得好笑,也就真的小声笑了下,是自己想太多,他身上都各种不科学了,区区病菌算什么。
见她没坚持,戌亭唇角微微抻平:“好起来。”
兰絮:“嗯,会好起来的。”
话是这么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失去了意识。
只记得自己隐约做了个梦,梦自己趴在一头狼上,这狼还会飞,带着自己飞啊飞啊,到了天上,遇到了冰雹。
冰雹砸起人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死命追着她。
她本来以为会很疼,吓得想求饶,但砸到她身上后,却隔着一层什么。
嗯?为什么真的有触感?为什么下冰雹的声音,和下雨声那么像?
渐渐的,兰絮在混沌中,捡回一丝清明。
她发现自己被裹在一张皮里,外面在下大暴雨,雨水砸在雨披上,噼里啪啦,而她浑身没有碰到一点雨。
而梦里的“飞”,也是真的。
她正趴在戌亭背上。
他背她,浑身被雨淋得湿透,瓢泼大雨打到他睫毛垂垂坠坠,但他没有在意,在一阵阵电闪雷鸣中,踩着湿漉漉的山路,只埋头冲。
兰絮呼出的气都是烫的,她舔舔干燥的唇,想说话,但没力气。
她又睡晕了过去。
而暴雨中,少年盯着远处轮廓几乎被暴雨模糊掉的城镇,目光煌煌烨烨,似燎原大火,亮得惊人。
他曾带着狼群,站在半山腰俯瞰山下房屋,但他对那个地方,从来没有过向往,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下山。
他是狼,狼自然不会对人类有同族羁绊。
可是,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儿离山下太远了。
趴在后背的她那么轻,可是那么烫,隔着一层皮,他几乎能感受到她不正常的温度。
灼得他几欲暴躁,这种感觉,比当时那头黑熊来骚扰小狼,更让他憋闷,但他可以杀了黑熊,却对兰絮身上的热,束手无策。
所以,他得快点,更快点到那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