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缓过神来,门口已经响起了周嫣然的敲门声。“周槿然,你怎么还不起,太阳晒屁股了!”“……”见周槿然没应,周嫣然打算开门把。接着,他看见门把手上下晃动了几下,然后又没动静了。——昨晚他锁门了。周槿然嗤笑了下。周嫣然开始拍门:“周槿然,你睡觉怎么还锁门啊,快开快开!”周槿然走到门边,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应了声:“干嘛?”门口的敲门声瞬间消失,紧接着传来了周嫣然不紧不慢又有点理所当然的声音:“我饿了,想吃皮蛋瘦肉粥。”“……”周槿然脸色黑了点。叫他起床就为了顿饭。他回:“自己下楼买。”“不行不行”,周嫣然立马打断,敲了下门,“楼下那大叔做的,没你做的好吃。”周槿然顿了下,嘴角极不明显地一勾,接着开了门。还算这丫头会说话。一低头,眼前这人就已经抬起了脑袋,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哥哥,给我做饭了?”周嫣然笑得明艳,和刚刚在门外怒拍门的简直是两个人。周槿然把她脑袋推得远了点,径直往外走:“只是刚好,我想吃了。”“哦哦”,周嫣然使劲点头,附和的样子假的很,边跟着去了厨房。突然想到什么,周嫣然问,“哥哥,我一个月后去英国的比赛,你来吗?”她指的是那个国际钢琴比赛,音乐学校里就她一个大四的选上了,如果得奖的话,有很大可能能获得去伦敦音乐学院进修的资格。周槿然淡淡扫了她一眼,边拨开皮蛋边说:“看我有没有时间。”周嫣然撅了下嘴,模样不悦:“老这样。等以后——”她顿了顿,声音大了点,似是很有底气:“你想看我弹也得买门票了。”周槿然听笑了,腾出一只手敲她脑袋:“那我更不去了。”“……”一起床,许韵就给沈言打了个电话,那边却忙音许久。这是很少见的,许韵去找沈言,沈言却没有接电话的时候。她不间断的,一遍又一遍给他打。结果却依旧一样。许韵心底突然翻涌起一阵惧感,像被波涛拍打的那种无措之力。她睫毛微不可查地一颤,指尖在屏幕上下滑动,换了个联系人,又播出了个电话。在许韵年少的时光里,沈言像是个可以撑起一条主线的存在,每次许韵在的地方,他都不会缺席。不管是许韵开心想分享喜悦的时候,还是她难过想倾诉情绪的时候,还是她生气却又在隐忍的时候,沈言都在。沈言的父母待她也很好,和对沈言的态度一致,就是一个劲地宠。所以,在许韵心里,不经意间,沈言一家早已成为她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人的亲人。也因此,在得知沈言父亲因突发心脏病而被送到美国进行第二次手术之时,许韵心头骤然一缩。沈言母亲在电话那头落泪,哽咽着让许韵不要担心,说能治好的。这和许韵父亲在医院说的那些话有什么区别。但不还是……许韵眼角不知道何时已经落下了一滴泪,掉在手背上,分外地凉。她哑着嗓子问:“沈言呢?”何音停顿了会儿,才缓缓启齿,垂着眸子说:“阿言啊,我让他回去睡了,一个星期了,都没怎么休息,我看他那样子……”何音语气渐趋哑:“哎,白头发都有了,这孩子……操心太多了。”许韵在电话那头的呼吸一滞。“小韵啊,你要是有时间,找他聊聊吧,万一手术没成功……”接下来的话何音说不出口。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钱也买不回来的东西。像生命。“阿姨”,过了很久,许韵才说话,“我知道了。”一通电话结束,隔了大洋,时长30分钟,却压抑到了极致,像是一个世纪。许韵收拾行李,准备请假,准备去找沈言。姜光平问许韵发生了什么,许韵只说去看一个在美国的朋友,没有过多解释。许韵觉得这些事情和姜光平没有什么关系,没有说的必要。也许在许韵隐藏的内心角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哪怕她一个劲地在演绎着像模像样的女朋友角色,但真正的她,不允许她将脆弱的一面展示给任何不够信赖的人。这种过分的理性,只是她对外来者自我防护的盔甲。可是任何坚不可摧的盔甲,有一天,也会在另一个人面前,被她摘下。第二天,去美国之前,许韵又打了个电话给周嫣然。许韵知道,如果周嫣然去了,沈言一定会怪自己,怪她怎么把这种事告诉他的宝贝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