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麟声收好钱夹,看也没看离去的背影,转头向反方向走去。
当晚他为妮妮买了蛋羹,自己吃泡面。今天也算是大出血了一把,他的积蓄不多,再住酒店,不过半月他们就要流落街头。
手机朝上摆在餐桌上,屏幕上是严木介绍给他的那间租屋。陈麟声喝光微辣的汤水,将纸桶丢进垃圾桶。他对着那张照片看了又看,想到那崭新的洗衣机和洗碗机,还有低廉的租金。
陈麟声咬了咬牙。
他拿起手机编辑讯息,反复检查过措辞后,发送了出去。
至今为止在他心里,严木是个体面的好人。他不会想到,严木看到他的回信后,脸色铁青得可怕。
严木将手机随手一扔,砸在茶几上,发出咣当一声响。
“谁啊?”一个清瘦的青年从房间里走出来,显然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严木瞥他一眼。
“借你的香水咯,上次阿宙说这款好闻。”青年自在漫步,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让他给你买新的。”
“阿宙好不容易回来,我怎么好一上来就要礼物。”
严木冷笑:“你倒是替他着想。”
说着,他脱掉了上衣,和汤连翡擦肩而过。儒雅的半长发下是光裸的脊背,上面覆着纹身:一只生了翅膀的羊,一座山,一轮弯月。青绿色,看起来有些可怖。
青年熟视无睹:“这么大火气,又失意了?这次是情场还是职场。”
““不关你事,”声音从空旷的浴室传来,闷闷的。
“一次失败就一蹶不振,没出息,”青年道。
严木就冷着脸从浴室走了出来,脸上头发都是湿的:“你有出息,给人家当狗,人家看上你了吗?”
“今天不做狗,明天怎么做人呢?”汤连翡振振有词。
严木冷哼一声:“只怕原先把你当人看的,如今也把你当狗。”
青年脸色一白,看着严木。
“看我做什么,你也觉得我说得对?”
汤连翡硬生生压下怒意,他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严木,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你一倒霉就拿我撒气。”
“是了,我这样没用的人,你自然不放在眼里,遇到有本事的,别说撒气,就算朝着你撒尿你也开心,”严木捞起衣服,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青年被他羞辱,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仍微微仰着下颚,冷笑道:“是啊,我就是看不上你,我凭什么看得上你,就凭你搞什么艺术?你当初说要选我做主角的,你的电影呢,你的作品呢,你还剩什么,你以为住在你老爸的手下的家里,就不算倚仗你老爸了吗?做梦,你天天就是在做梦!”
啪一声,青年被这一个巴掌打偏了头,脸上显出一个鲜红的手印。
严木胸脯起伏,垂着手。
青年缓了缓,又望向严木,他嗓子有些哑了,说道:“来啊,你打死我啊。”
严木没再上手。
青年冷冷一笑,说道:“没出息。”
“妮妮看,这个是爷爷,这个,是奶奶。”陈麟声将手机屏幕亮给妮妮。
屏幕上是一张旧照片,一家三口的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