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棠一直在养心殿等谢玉照回来。
她知道,登基典礼后谢玉照还需要去祭祖,繁文缛节甚多,她等到落日只剩下余晖时,才隐约地听见殿外传来动静。
她午膳是在养心殿用的。
御膳房管事的十分精明,亲自来送膳,甚至布膳的都是他自己,力求可以从细节上观察出主子的喜好,等晚膳时,御膳房送来的饮食就几乎都是姜亦棠喜欢的菜色。
对于这种摆在明面上的殷勤,姜亦棠向来很难拒绝。
佟容都轻笑一声:
“周公公向来仔细。”
否则也不能一直掌管御膳房这么重要的地方,要知道,御膳房一贯是油水很足的地方,后妃打赏还有宫人们想吃点好的,少不得要孝敬点,一年下来,周公公腰包都能鼓鼓的。
常乐也接话:“不过周公公也是有真材实料。”
不然谢玉照也不能把周公公留下来。
姜亦棠点头,也觉得不错。
晚膳刚撤下去没多久,谢玉照就回来了,养心殿中点着灯烛,谢玉照进来时带进一阵风,吹得烛火摇摇晃晃,明暗间映出女子姣好的脸庞。
谢玉照脚步不着痕迹地稍顿,七月余不见面,其实再见面时,很容易发觉小姑娘的变化。
她将要及笄,女子的风情韵味在她身上越发卓越,她侧身坐着,谢玉照的角度只能看见小姑娘的半张脸,烛火明暗间,衬得那张脸格外娇艳,听见动静,她蓦然转过头来,杏眸弯弯,殿内陡然亮了起来,她蹭得站起身:
“谢玉照!”
谢玉照忙碌一日的躁郁刹那间平复下来,他伸手接过扑过来的小姑娘,也低笑了起来:
“等了一日?”
小姑娘点头,告诉他,她一日都没从养心殿挪窝,有在乖巧地等他。
谢玉照心下霎时间软得一塌糊涂。
他知道为什么,在离开前,他只是无意间说了一句让她在这里等他回来,她就真的乖顺地等着了。
谢玉照想说些什么,到底没说出来。
最终是小姑娘问他:“你累不累?”
忙了一日,原本是累的,但见到小姑娘,忽然就不知疲倦了,于是谢玉照摇了摇头。
姜亦棠蹙起细眉,压根不信他的话。
谢玉照低笑一声,任由姜亦棠拉着他坐下,随着姜亦棠的吩咐,很快有人去准备晚膳。
刚动,谢玉照忽然看见梳妆台上摆着的东西——拨浪鼓和字帖。
他唇角的幅度一点点抹平,最终,他平静地问:
“阿离从哪里找到的这些?”
姜亦棠见他神情,莫名有点担忧,她乖巧地实话实说:
“就在梳妆台的抽屉里。”
养心殿内倏然安静下来,小姑娘勾头不解:“我不该拿出来吗?”
谢玉照否认:
“不是你的问题。”
姜亦棠有点懵,许久,谢玉照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以前养心殿内不曾有这些。”
稍顿,姜亦棠听懂了。
养心殿之前没有拨浪鼓和字帖,只能说明这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而且是在明知新皇将要登基才这么做的,主要目的就是让谢玉照看见。
姜亦棠一头雾水,谁能把东西放到养心殿来?放这些东西的目的又是什么?
谢玉照眸中都是冷意,忽然察觉到有人握住他的手,他低头,就看见小姑娘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会对你有影响吗?”
能轻而易举地把东西放进养心殿,要是想害谢玉照,是不是也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