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号,穆国兴拿着组织部的调令,到位于四环东路的国务院经济研究所报到。
路的两边都是笔直高大的梧桐树,把两边的建筑遮挡的严严密密。
穆国兴开着车走了两个来回才找到研究所的大门。
这是一栋三十年代的建筑,据说原来是一个什么督军的官邸。
不大的院子里有一座假山,倒也显得几分雅致。
穆国兴走进了办公楼里,只见办公楼铺着的木地板,人一走上去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十分的刺耳。
来到一个挂着组织人事处牌子的门口,穆国兴敲了敲门,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请进。”
穆国兴推门进去,看到办公室里摆有四张办公桌,两个人正在那里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报纸。
那个中年男子看到穆国兴进来,上下打量一番,张口问道:“你是干什么的?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穆国兴从口袋里掏出了调令,双手交给了那个中年男子,恭恭敬敬的说:“领导你好,我是刚调来工作的,这是我的调令。”
那个中年男子拿起调令来看了看,笑着说:“噢,穆国兴是吧,正确的说我应该称呼你为穆科长。”
说着,连忙转过身去喊道:“小侯,快给穆科长沏茶,你在那儿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一点也不利索。”
那个中年男子马上又换了一副笑脸,对穆国兴说:“穆科长,快请坐。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秦,叫秦沪生,是这个处的副处长。由于老处长已经离休了,所以由我暂时主持工作。”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递给穆国兴一支,穆国兴笑着拒绝了:“对不起,秦处长,我不会吸烟。”
“那好那好,年轻人嘛,不吸烟也好。哎,我这是老毛病了,都几十年了也戒不掉了,这都拜我的父母所赐。过去他们忙于工作,把我丢在辽东外公外婆那里,那里天气寒冷,一到冬天,大雪封门就躲在火炕上吞烟吐雾。等我到十五岁时,我父亲把我接来京城,我已经有了六年的烟龄了。”
穆国兴看着这个饶嘴滑舌的秦处长,感觉到这个人很有趣,这时那个叫小侯的也端过来沏好的茶。
穆国兴见那个所谓的小侯已经不小了,看样子也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了,就礼貌的接过来茶,但是秦处长刚才也没有介绍他的职务,只好礼貌的说:”谢谢你,侯老师。”
“穆科长,你是正科级的干部,小侯是一个科员,虽然咱们不在一个处工作,但你还是他的领导。你叫他小侯就行了。”
那个小侯听了秦处长的话,脸色一红悻悻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继续翻看起报纸来。
穆国兴今天第一天上班,就感觉到了官场上的等级森严。
自己幸亏是被组织部门破格的以科级干部的名义派到这里来,如果是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学生,估计也绝不会得到这位秦副处长的礼遇吧。
穆国兴正在那里想着心事,就听秦处长说:“穆科长,你的档案前几天就转了过来我们都认真的研究过了,你在大学期间的表现非常优秀,而且在校期间又担负着军事部门的经济工作,真是年轻有为啊。所里经过研究,决定让你到国际经济处去工作,你看有什么困难。”
“我服从组织的分配,没有困难。”穆国兴心想所谓的军事部门经济工作,一定是曲老在听到一号首长的话后安排的。
“那好吧,现在我带你去他们处里,把你介绍给他们。”秦处长说完就带着穆国兴向二楼走去。
二楼楼梯的地板发出咚咚的响声。穆国兴真怕一不小心,把这个地板踩出一个洞来掉下去。所以就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跟着秦处长。
秦处长回头看看穆国兴就笑了,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们是一个新成立的单位,经费又不能及时到位,为这个办公楼的维修打了几次报告,到最后都没了消息,所长都愁白了头。现在我们都已经习惯了,真等到有一天摔坏了一个人,可就麻烦了。所以我们是能少走就少走,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