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汐见状,不免有些担心,小声地问道:“主子,可是德妃娘娘的赔礼,有何不妥之处?”
沈茉云回过神,朝红汐摇了摇头,道:“没事。”想了想,她又问:“你说,今天的事儿,皇上可会知晓?”
红汐想了一会儿,然后颇为难地说:“奴婢并不是很清楚,要不主子您召秦允来问一下,奴婢想,或许秦允会有些□□消息也未可知。”
“恩?”
红汐笑了笑,道:“秦允以前在建章宫伺候过一段时间,后来……”压低声音,“不知哪儿碍着了皇后娘娘,便将他调离了建章宫,安排去了怡和宫做个看守太监。这怡和宫,是先帝宠妃韦德妃的住所,太后恨之甚深,凡是跟那儿沾上边儿的人,就等于进了冷宫,再无翻身之力。只是不晓得,这次尚宫局挑了他过来,是无意还是……”
沈茉云微微挑眉,唇边绽开一抹美丽至极的笑靥。客观来讲,萧皇后还真是打理后宫的一把好手,深知平衡之术,后宫妃嫔的升降褒抑,她心中都有一本明帐。现在去跟皇后硬碰硬,绝对会死得很惨,不过,这不代表她会默默咽下这个哑巴亏。
沈茉云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便道:“让秦允进来,就说我有事要问他。还有,待会你和剪容一起去处理张德妃送来的礼。”这是让红汐绊住剪容,别让她留意到这件事。
红汐意会地点了点头,又道:“主子,今日我同剪容姑姑一起挑了几名合适的宫女,您现在可要见一见?”
沈茉云道。“不了,今天一堆糟心事儿,还是明儿再见吧。”
“是。奴婢这就去叫秦允。”
红汐对沈茉云福了福身,然后就转身出去叫人了。没多久,秦允进来了,一样是中规中矩地行礼,起身,站到一边。
沈茉云也没罗嗦,直接将刚才问红汐的话又说了一遍。
秦允则是想了一下,才回道:“皇上日理万机,后宫事务一向都是由皇后娘娘做主,但是二皇子毕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就是说,皇帝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是一清二楚的,只不过他也不会为她出头就是了,说到底二皇子只是弄伤她的宫女,不是她这个淑妃。沈茉云冷笑一声,抛开了向皇帝告状的想法,只想着自已去掰回这一局。只是这个秦允,能不能相信呢?
秦允似乎知道沈茉云的想法,低头道:“虽然奴婢以前曾在建章宫伺候过,但只是在外殿做些粗重活计,并没有近身伺候过皇上。奴婢的主子,只有娘娘一人。”声音不轻不重,稳定有力。
沈茉云看了他许久,好半晌才慢慢点了点头,“你既有心,我也不会亏待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在怡和宫待了这么久,突然被提拔来她这儿,要么是皇后心血来潮想给她难堪,要么就是这个秦允有所求。萧皇后心中有一本明帐,算计十分精细,但是她不会无聊到去算计这种小事。只是一个掌事太监,她不喜欢随时可以换掉,皇后不会赌一时之气而去做这些无用功。只是看着柳贵妃在昭明宫时不时地呛一下皇后,而皇后仍然八面不动的模样,就可知她的忍功有多强了。
秦允惊讶地抬起头,意外地看着她,眼中挣扎好一会儿,才道:“奴婢是京城南郊人,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上个月得罪了家乡当地的大富商,那人诬陷我弟弟盗窃他家财物,又给那里的县官送了礼,竟是要我弟弟性命。奴婢知道这个消息后,求救无门,正好听人说娘娘这儿正要调去掌事太监,奴婢就托了以前的人情,厚颜来此。”说到这里,他跪了下来,磕头道:“求娘娘救得我弟弟一命,我日后一定粉身碎骨以报娘娘大恩。”
有点不合时宜,但沈茉云嘴角仍然抽搐了一下,这又是哪门子的神展开啊。听起来倒像是真的,她问道:“本宫不过一深宫女子,如何救得你那宫外的弟弟,你求错人了。”
秦允身体微颤,显是正在极力克制,并没有出现失态的意外之举。
此时沈茉云又说:“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终究是好事,我试试便是。但我有言在先,若你弟弟并不是被人诬陷而是真的盗窃他人财物,那就是打死不论了。”
秦允本以为自家小弟难保一命,没想到会是峰回路转,眼见救弟有望,他哪里还会想到其他,再一次磕头道:“多谢娘娘救命大恩,奴婢一定以您马首是瞻,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沈茉云敲了敲桌子,缓慢地道:“那么,秦允,你又有什么能耐,而让本宫不至于后悔帮你这一把呢?”
秦允道:“主子心中早有胸壑,请主子示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