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一国储君,近两年又登基为皇,宇文熙也算是尝遍各色胭脂,作为严肃繁忙政务外的调剂品,他从来不会在这方面委屈自已,何况昨天晚上柔若无骨的身躯和生涩却毫不扭捏的反应着实让他回味。
一大清早,宇文熙神清气爽地起身沐浴更衣,相比之下,沈茉云困倦且疲惫的神色可真是天壤之别,甚至在帮皇帝更衣的时候不小心倚着他的肩膀打起盹来。
“昨日南绍国进贡的贡品中有一对玉镯,朕瞧着那颜色很适合爱妃……”
宇文熙发现了沈茉云的失态,及时圈住了她的身体,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难得的起了一丝爱怜,看来昨晚是累坏她了。于是小心地将昏睡中的美人抱回床榻,还特地帮她盖好被子,这才让江喜来伺候他更衣换靴。
“今天就免了淑妃向皇后请安,别去打扰你家主子。”走之前,宇文熙对静立在一旁的剪容吩咐道。
剪容低头行礼,“奴婢遵命。”心中却有些震惊,刚才发生的一幕她点滴不漏地看在眼中,这位新主子,确实不简单。
皇帝走后没多久,沈茉云懒洋洋地蹭了蹭松软的棉被,然后才低低唤了声:“素月。”
“主子。”素月赶紧撩开粉色的纱帐子,将沈茉云扶起来,“皇上说了,特地免了您今日向皇后的请安。”
“我知道。”沈茉云打了个呵欠,又道:“备水,沐浴,别误了时辰。”
剪容走上前,对沈茉云道:“娘娘,热水已经备好了,现在离给皇后娘娘请安还有半个时辰。”语气神态比昨日恭敬了许多。
沈茉云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在素月和锦色的参扶下去了隔壁的房间洗漱沐浴。没办法,昨晚某人太狠了,将她反复揉来搓去,差点没将她折腾得昏过去。幸好只是差点,要是真的昏过去,那就真是笑话了。因为承宠昏迷而无法去给皇后请安……指不定流言会传成什么样子。
依旧照着昨天的风格打扮了一番,不逾越也不挑眼,来到昭明宫后,沈茉云发现不少嫔妃已经到了,三妃中只有柳贵妃的位置仍是空的。她规规矩矩地向皇后行礼问安,除了眉目间的媚色和脸色有些苍白外,跟昨日并没有多大区别。
萧皇后看她如此,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淑妃昨晚辛苦了,皇上刚派人来说,免了你今日的请安,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沈茉云谦恭地说:“这是皇上体恤,但是妾不能破坏宫里规矩。”
萧皇后道:“淑妃果然懂事,难怪皇上疼你。”说着,又象征性地赏了沈茉云一些东西,其中就有一只喜鹊登梅钗。
沈茉云神色不变,谢过了皇后的赏赐后才在她的位置上坐下来。她的排位,是在高贤妃之后,朱修仪之前。
朱修仪轻轻地摇着绘有团扇,对沈茉云说道:“淑妃姐姐果然生得国色天香,虽然晚进宫一个月,可还是有本事让皇上心心念念,牵挂不已。”沈茉云是正一品的淑妃,哪怕她的年龄比不少妃嫔要小,也得称她一声姐姐。
“朱妹妹这话可说得不对,姐姐姿色不过尔尔,哪比得上皇后娘娘的雍容华贵,国色天香这个词,姐姐实在受不得。”沈茉云掩去眼中的冷意,笑着将话挡了过去。
高贤妃听了,便回过头道:“皇后娘娘雍容大度,淑妃妹妹貌美如花,都是女子中难得一见的风姿。”
萧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道:“贤妃越来越会说话了,本宫进宫多年,哪比得上淑妃的青春年少。淑妃本就是皇上亲自钦点进宫的秀女,进退得仪,又是个懂规矩的,不但皇上喜欢,就是本宫也是喜爱得很。”
这就是明晃晃地警告了,朱修仪脸色一白,心中十分懊悔,怎么就说起了这个呢?忙起身行礼:“是妾莽撞,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张德妃低头注视着扶手上的花纹,嘴角露出一丝讽意。沈茉云晚进宫一个月,其中就有皇后的功劳,朱修仪当着众人的面拿这个来说事,深究下去,岂不是在说皇后嫉妒,容不下一个妃子?萧皇后一向看惜羽毛,岂会落下半点口实。
“修仪也是服侍皇上多年的老人了,更应该知道谨言慎行这句话。”萧皇后不轻不重地说了几句,才让朱修仪重新入座。
其他嫔妃小心地屏着气,不敢发出一点异响,生怕皇后会注目到自已。沈茉云作势扶了扶头上的珠钗,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冷笑。皇后明着是帮她出头,但实际上也是在提醒张德妃她们,她这个新人正值青春少艾,可不是她们这些年华转瞬逝去的老人比得过的。让底下的人相斗,然后坐收渔人之利吗?皇后倒是打得好算盘。
突然间,小太监的通传声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柳贵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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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拜见皇后娘娘。”柳贵妃优雅地向萧皇后屈膝行礼,桃红色的宫装及腰一束,称得身形更显曼妙,金步摇垂下的流苏在乌发如云的髻边轻轻摇晃,周身的气度竟也是雍容贵气,丝毫不逊于端坐在高位的女子。
萧皇后照旧没有任何为难的举动或话语,神色平淡地让柳贵妃起身。
“听说昨儿皇上点了淑妃妹妹的牌子,还以为今天在皇后娘娘这儿会看不到你,没想到,我倒是来得最迟的一个。”闲话了一阵,柳贵妃将话题转到了沈茉云的身上。柳贵妃一双丹凤眼非常漂亮,斜斜一挑,就能扬起无限风情。
沈茉云暗想,皇帝这般宠爱柳贵妃,想来这双眼睛也添了不少筹码吧。她对柳贵妃笑道:“给皇后娘娘请安是本份,妹妹不敢忘切。”
“淑妃妹妹可是出身书香门府呢,这些礼仪规矩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可惜了皇上的一番好意,还特特免了淑妃妹妹今日的请安礼呢。柳姐姐,你说是吗?”一直闷声不说话的张德妃突然笑意盈盈地说道。
谁不知道柳贵妃出身将门,刚进东宫之时还因礼仪不全而闹了一些笑话。此时被张德妃这么一呛,柳贵妃哪忍得住,柳眉一横,“是了,我差点忘了,听说德妃妹妹的兄长前段时间因为当街斗殴闹出了人命,差点让尹天府捉进大牢,还是张大人在御前痛哭求情,才让皇上罔开一面,从轻发落。闹出如此事端,张家的家教,那才叫有口皆碑。”
张德妃顿时涨红了脸,说不出一个字来。早在东宫之时,她跟柳贵妃就不对盘,明明是她生下了皇子,却还是让柳氏坐上了贵妃的宝座。就算都是正一品,仍然生生矮了柳氏一截,让她饮恨不已。今天好不容易能刺上柳贵妃几句,却被她扯出了兄长一事,感觉到旁边的人传来的探究视线,实在让她坐得难受。
柳贵妃见状,饱满的红唇逸出一丝讽笑,还想再说多几句,萧皇后却是脸色一沉,制止了两人的争吵。
“好了,朝堂之事,不是我们该议论的,自是由皇上处理。”再看向众妃嫔,“你们也都给本宫记住了。”
“是。”一时间,所有妃嫔都站了起来,齐声应道。
沈茉云低下头,心想,以张德妃这两日表现出来的心性,不像这般忍不住的人,今天这一出,唱得可真怪异。
“今儿就这样吧,各位妹妹若是无事,散了吧。”萧皇后挥手,让满屋子或明艳或娇媚的女子退下。
皇后的脸色还是有些严厉,妃嫔们也不会自找没趣,就连在皇后面前一向讨好的高贤妃也不敢多嘴,乖乖地行完礼,退出了昭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