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这是在打感情牌,让她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她明白大家的好心,所以一直很积极地吸收这些话里的能量。
是啊,复仇万不能急。
无非是,承认自己没那么强,不能时刻掌控全局,保持理智。同时,也要承认别人没那么弱。就如阁主所说,倘若她那位亲人还活着,就说明人家早已练就了一定的藏身本事。
想通这点,她就觉得自己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已经能出山了。
她给阁主寄了封信,让阁主过来一趟,看看她的变化有多大。
那是在来到山里居住的第七日,阁主来“探监”。
灵愫先打了套拳法,又拎着两个装满水的木桶跑了几圈,展示她多么有活力。
最后,她站到阁主面前,朝他展示自己练出来的肌肉。
她说:“这几日我深刻反思,现在我已经改好了,真的。我会时刻保持理智,再也不会冲动了!所以,现在就让我出山吧!”
闫弗没骨头似的趴在灵愫身上,“我作证,她说的句句属实!这几日我可是亲眼看着她从一蹶不振到现在的激情澎湃,她真的改好了,整个人焕然一新。”
阁主绕着这俩人走了走,“不对劲。”
他先下了结论:“还是再住一段时间比较稳妥。”
灵愫大声嚷嚷起来:“哪里不对劲!我现在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浑身充满能量,能一拳打十个呢!”
阁主摊着手:“你看,你还是想出去杀人。”
他说:“之前你精神太过萎靡,现在你又太过激进。你的情绪还是没有完全平复下来。你信不信,我要是让你下山,那你绝对连夜跑到苗疆见谁杀谁。”
阁主把这俩人分开,先朝灵愫说:“你得再沉淀一段时间。待到深秋,山里楸红遍野,景色宜人。你一边练功,一边欣赏美景,多好的事。”
又把闫弗拽到一旁,低声斥道:“你还真信她的话啊?她经历了一场重大变故,心里创伤那么深,又岂是一日两日就能改好的?”
闫弗回:“我不管她到底改好没有,我只想让她开心。她想做什么,那就让她去做呗。人生在世,不就图个开心吗?”
阁主一时语塞,“你是真不为她的以后着想啊。今日她下山,你信不信明日新帝就得遭殃。她狂得很,敢阉老子,难道就不敢阉小子?你以为她会感谢新帝不杀之恩?放屁!她现在平等地恨每个皇家人!”
阁主怅惘地叹口气,“也是,你当然不会想这么深。你和她才相识多久,你才了解她多少。”
闫弗冷哼,“她的过去我不曾参与,但至少,我见证了她的成长与变化。人的性格是会变的,你怎么就敢保证,你不是在用刻板印象去看待她?”
闫弗回想起陪她杀人杀到爽的那一夜。
他对阁主说:“你了解她的行事作风,一旦进入杀戮状态,她会平等地虐杀所有人。可那晚,在济家村,她罕见地犹豫了一瞬。她是真的在思考,要不要放过蔡连家的那俩小孩。可那俩小孩,刚见她犹豫,就握紧了匕首,准备刺杀她。是小孩不仁在先,她才杀了他们。”
他说:“你没发现,她越来越有‘人性’了么?她以前可是个纯正是杀戮疯子,不会有怜悯同情这些情绪。可现在,她变了很多。这些细微的变化,你都没有看到,是么?”
阁主不理解。
“你把这些偶然、意外,归于她性情的细微转变,恕我无法认同。”
阁主敛下心神,“我与她的十七年,又岂是这些偶然、意外可以抹去的?”
他清了下嗓子,问闫弗:“庭叙已经失踪了好几日,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问完话,阁主瞥了眼灵愫,见她已经跑远去捉鸡追狗了,这才敢高声问闫弗:“你如果想给她送男人,直接送就好了。现在你磨磨唧唧的,到底在干嘛?”
闫弗一脸无辜,“我把庭叙送太医局了。反正他待在刺客庄也是碍眼,那干脆去送他去学医术,让做自己喜欢的事好了。”
阁主搞不懂他的想法,“你管‘五花大绑’叫‘送’?你是不是忘了,老庄主本是个亲王,庭叙可是名正言顺的亲王嫡孙!你要是把事情搞砸,皇家又得过来找麻烦!”
见闫弗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阁主更是气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