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主动扫地拖地,却会很高明地说:“褚大夫,你坐着看医书吧,我来帮你干活!”
“帮”这个字,用得很微妙。
本来按理讲,既然她住进医馆,那么打扫就是公摊的事。你扫一天我扫一天,轮换着来。
而现在,她偷换概念,说帮他打扫,其实是在告诉他:打扫本来就是你该做的事,而我现在帮你做,你得感激我。
然而这些心机堪称“无伤大雅”。
她在医馆里待了小半月,几乎是把这里当做了家。
她把各种小物件都把医馆里搬,说板凳硬,病人会坐得不舒服,所以把板凳都替换成了椅子,还加了个靠垫;说馆里冷清,搬来许多盆花花草草与挂灯,这里放一个,那里放一个。
就这样,原先很冷清的医馆,忽然间变得很有人情味。
因她的热情真诚,馆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大家往这家医馆看病,为的是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也为能来享受她的热情对待。
她竟成了馆里的招牌和吉祥物,病人或许不认识这医馆里的大夫,但一定会记得她。
那个性情非常好,非常惹人喜爱的小姑娘。
有时客人还会八卦:“那姑娘是不是大夫的未婚妻呀?哎呦,要真是,那大夫可有福喽!”
灵愫就是这样。
对男人渣是真的,可对外热情真诚也是真的。
起初她确实在监视褚尧,可观察到褚尧并不想告密后,她就不再关注他,开始找其他事情做。
她闲不住,就跟病人聊天说话,把医馆里的账记一记,把医馆布置布置。
那些病人也都喜欢她,每次来看病,都给她捎新鲜的鸡蛋蔬菜。
她想自己这么受欢迎,过得这么好,褚尧一定会气个半死!
然而实际情况是,褚尧开始对她慢慢改观了。
他很难把这个笑意盈盈的小太阳,与那个杀伐果断的代号佚联想在一起。
他曾问她:“你只是暂时待在医馆,以后终究会走。为何要对医馆这么上心?”
她回道:“既来之则安之,干一行爱一行。倘若明天就是末日,那我希望在死之前,我的每刻时间都是充实的,没有浪费过。这些事,我只知道我想去做。”
他不知这话是真是假,毕竟她一向说话是半真半假。
可这话的确打动了他。
有时他会荒谬地想,倘若他是蔡逯,或许也会不可自拔地被她吸引吧。
她有太多面,而每面都足够吸引人去了解。
真实的她,到底是什么模样。
或许连褚尧自己都没注意到,闲暇时,他在她身上停留的目光,越来越久,越来越频繁。
*
审刑院有个规矩。
但凡来过院,不论是奴仆还是官员,每日都要记录自己的出行与所作所为。届时会有人来一一核实,若记录与事实不符,轻则扣工薪,重则按律法服刑。
如今副官正在翻看当时灵愫做的记录。
“廿二日,与我院一把手,于后院初尝禁。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