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击声停止了,但粉色肉球依旧不敢出来。它等了一会儿,确定危险已经远离,这才用胖乎乎的身体挤开小石子儿,从孔洞里爬出来。
它扭动着屁股,飞快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路过深渊时,不知想到什么,大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犹豫了又犹豫,粉色肉球忽然清脆地叫了一声,唧!
这一声充满壮士断腕的决心,颇具气势。粉色肉球小心翼翼地爬到离深渊很近的草丛,贼头贼脑地看了看。
跟它想的一样,那些黑色黏液每天都会爬上来,在周围搜寻自己的踪迹。地上留下的湿痕一条一条交错,有的已经干涸,有的还很新鲜。
看来这个地方以后都不能来了,除非万不得已。
粉色肉球颤巍巍地抖着自己的软肉,又小心翼翼地观察一会儿,这才飞快爬出草丛,用身体裹住残留在地上的一些黑色湿痕。湿痕里的毒素储存在它的肚子里,余下的黑泥吐出去。
深渊之中传来一阵黏腻的声音,那些可怕的东西感知到了这个小生命的靠近。
粉色肉球连忙朝森林深处跑去,胖乎乎的身体连滚带爬,慌乱不已。终于远离了深渊,它爬回那块岩石,将裹在身体里的毒素吐进之前躲藏的那个孔洞,用小石子原模原样地堵好。
它不知道这个陷阱能不能用上,但做好每一次反杀的准备总是没有错的。
它还很懵懂,却是个天生的杀手。
完事之后,它瘫倒在地上喘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悠悠地离开。
唧唧,唧唧,软嫩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和狡诈。
粉色肉球路过捕蝇草生长的区域,大眼睛看了又看,盛满渴望的光。但它似乎生来就知道如何规避危险,终是坚定不移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它要重新寻找食物,但哪里会有食物?这个难题沉甸甸地压在粉色肉球心里。
不知爬了多久,天色变黑,那些霉斑一样的漩涡隐藏在夜色中,已经看不清。粉色肉球累得瘫软在地上,圆滚滚的身体慢慢舒展,变成一张薄薄的饼。
这是一种放松方式,能快速恢复体力。
饥饿感如影随形,痒得令人发狂。薄饼一起一伏,急促地喘息。它真想大叫几声,把这种永远都无法摆脱的痛苦宣泄出去。
一只小小的蚂蚁从不远处爬来,触须轻轻碰着薄饼,似乎在分辨这是不是一种食物。
粉色肉球猛然一僵,起伏不定的肚皮完全静止,绷得很紧。它不敢呼吸,不敢动弹,本能地散发出捕蝇草的香甜气味。
是食物!蚂蚁确定了自己的判断,缓缓爬上薄饼,用口器咬着饼皮。
粉色肉球摊开的身体猛然合拢,把这只蚂蚁裹进肚子里。蚂蚁还来不及挣扎就被肉球分泌的胃液溶解成养料。养料被肉球吸收,只是一点点,却能让那种狂躁的痒意稍微平复。
舒适感让粉色肉球快乐地抖动起来。
唧唧,唧唧!它兴奋地叫着,软软的身体在枯叶里打滚。
它是天生的逃生大师,也是最乐于学习的猎手。从捕蝇草身上,它学会了如何耐心等待,如何引诱猎物,如何一击致命。
它继续躺平,把自己完全摊开,默默等待下一只不经意间路过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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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蟞爬进一个土坑,土坑里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的腹腔鼓起,里面是成群尸蟞。
咀嚼声很微弱,但因为太密集,还是能清晰地听见。咕咕唧唧,黏黏腻腻,令人毛骨悚然。
尸蟞咬开尸体的皮肤,爬进腹腔,准备进食。
然而刚吃了一小口,它就呆愣在原地,脑袋里忽然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吃腐肉没有用,只能维持生存的基本需求。想要变强大,必须吃能量更高的东西。
从此时此刻开始,尸蟞学会了思考。它与所有同类产生了根本上的差异。
如果它更聪明一些就会知道,这叫做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