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方才百发百中的记录不同,这一杆,球只往前滚动了小半米便停下了。
一颗几乎算得上是送分的近距离球,被原楚聿打出了近乎算是空杆的一球。
不,比空杆还不如。
空杆,他可以认为是自己堂哥失误了,但原楚聿明明击到球了,却是朝着完全偏离的角度打了一个稍作滚动的差球。
就好像,这是一种完全褪去伪装的、再明显不过的信号和回答。
楚弘的耳边忽然空灵起来,他的心脏跳得又重又急,就像是在玩探宝游戏时发现了关键线索。
他刚刚问的是什么来着……?
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堂哥……”他讷讷地叫了原楚聿一声,却没往下说。
大人都说,堂哥在说假话。
他不清楚那位刚谈的国外年下短发高个子白人女孩是真是假。
但他觉得,堂哥心里确实藏了一位女孩,那是一个不能为外人所道的,只能在距离身后那群熙熙攘攘的人群过远的地方,缄默无声地用一颗烂球回答的恋情。
他站在广袤的高尔夫球场,他是今晚晚宴的主角,但他的笑容和真心话一样少得可怜。
藏在众多真真假假的谎言中的唯一一句真话,背对着芸芸众生掩在数不清的进球中的唯一一次败笔,就好像永远标准完美的人生里出现了一个偏差的夹角,他却甘之如饴。
“堂哥……”楚弘又叫了一声,欲言又止。
他说不清刚才那些一杆进洞的球是否是堂哥所愿,但他确信,这一记真真切切出自原楚聿的真心。
没有起哄,没有干扰,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她喜欢你吗?你们感情好吗?”楚弘结结巴巴地往下问,脑海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原楚聿原本已经重新站在球边了,这两句话问完,他突然将手腕一抬,球杆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彻底倒竖过来。
掌心微松,杆子滑下,他捏住中段,检查了下杆头。
“你玩吧。”原楚聿将球杆递给楚弘,语气平静。
“你,你不打了啊?”楚弘像是球童一样抱着杆子跟了几步,被原楚聿握过的地方还余有淡淡的温度。
回答他的只有渐行渐远的背影。
*
马上要切蛋糕了,家里定了1。5m长的、铺满一整张甜品台的蛋糕。
原楚聿在休息区洗了手,照常有不少人凑上来与他攀谈并试图拉进关系。
他其实没多大兴趣,视线跃过影影绰绰的人脸,朝着心里想念的位置眺去。
没有看到人。
原楚聿怔了一下,耳边更没心思注意围绕一圈的人在说什么,只将自己的视线搜寻范围扩大。
不在。
他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像是漂浮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忽然跃动了一下的浮标,某种昭然若揭的答案顷刻间闪现在脑海中。
“不好意思,我暂离一下。”原楚聿朝着洗手间的位置挑了挑下颌。
从人群中脱离出来,高尔夫球场最近的洗手间占用率高,原楚聿连脚步都不停,径直往庄园城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