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分小聪明,但年轻经验不足,做事不够谨慎。皇帝在心底给婧月打上标签。他没有怀疑,这和婧月平日表现相符。婧月这点小聪明在他看来也是刚刚好,不会太聪明惹他忌惮,也不会傻乎乎任人摆布。周熠想着,在心里反而对婧月更看重了几分。将昭阳宫的资料放在一边,他又拿起了景和宫的资料翻看。这一看之下,猫腻就多了。“花房的管事为何总往芙蕖阁去?”他用笔标出几条记录,皱眉问道。“回陛下。”沐云躬身答道:“这管事与王庶人是同乡,因此来往较多。”“同乡?来往较多?”周熠冷冷重复,嗤笑一声就抬手将书册甩到一边,不再多看,“一并拿下了,和芙蕖阁的一起严刑审问。”“是。”沐云应下。周熠继续拿起最后一摞长春宫的资料。景贵人住在这里。景贵人的行动没太多异常,但她宫内人员来来往往,与宫外交流不断的记录让人看得很烦躁。要么景贵人往宫外寄信,要么楚氏给长春宫送东西,类似记录在周熠手里拿着的这张就记了四次。“楚氏怎么如此多事,一天天的没个消停,朕是缺她吃还是缺她穿了,让她一刻不忘惦记着娘家。”他又将手中书册啪得合拢,丢还给身边的内侍,吩咐道,“去传旨,宫内外不得擅自互通,妃嫔每月只准许与家传信一次,有要事确需多次联系的,必须先报皇后批准。”“是。”内侍连忙应了,飞快出去传旨。收到旨意时,景贵人一脸迷茫惶惑,内心忐忑不安。她知道皇帝这旨意是下给自己听的,宫里就自己和宫外家族来往频繁。但之前皇后不管,皇帝对此也没说什么,怎么这会儿忽然下旨?景贵人咬咬嘴唇,将此事和中午的御花园事件联系在一起,知道多半是自己的表现让皇帝不喜了。但她也不是故意的啊。完全是无妄之灾,她满心委屈。慎刑司。负责审讯的宫人越审越心惊。有皇帝的旨意在,他们都放开了重手严刑拷打。重刑之下,没有能藏住的秘密,原本一个个铁骨铮铮宁死不屈的人熬不住一刻钟就都说出来了,甚至连丹朱都没熬过,最终开了口。其他人也就罢了,丹朱知道的阴私事实在太多,随便说出一样就让人心惊胆战。随着审讯进展,牵扯的人越来越多,涉及的案件也越来越大。怡才人过敏案、琼美人小产案、兰嫔小产案、丽才人坠阶案,甚至大皇子落水案……一查之下,竟然处处都有娴贵人的影子。丹朱唯一没敢说出的就是假孕,不论怎么问都顶住没说,一口咬定娴贵人是真怀孕,只是身体不好没养住,胎息渐弱,因此就牺牲了胎儿拉着丽才人坠阶。而王太医和白太医也心照不宣同样应下了。事关全族人命,没人敢说漏嘴。若是娴贵人胎不好,他们的罪名只是同流合污做了错事。若是娴贵人假孕,那他们就是欺君之罪,所有族人都逃不过满门抄斩。但除开这件事,罪证也已经多到很离谱了。规模之大,事件之多,令人叹为观止。沐云不禁暗叹,娴贵人不过入宫五年,她竟有这种本事布下如此庞大的关系网,做出这么多的恶事。审讯结束,负责的宫人拿着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满头大汗跟着沐云去见皇帝。“这都是王氏一人做下的?”周熠看着这些记录感觉不可思议,忍不住抬头向他们再次确认,低头仔细翻看片刻,越看面色越黑,看到最后一页时,人就气炸了。“混账!”他抬手就砸了一只茶碗。啪的一声脆响,内侍们吓得浑身一抖,一齐跪下,屏息低头。“朕的后宫竟有这等蛇蝎!”“如此歹毒!”他气得不行,在房间里转了几圈都冷静不下来,又从桌上抄起东西连着砸出去,直到实在找不到能砸的他才停下来,抬眼看向慎刑司的那名宫人。“花房那人呢?审完没?”内侍一哆嗦,“那人招认了其他罪行,但杏花林蛇卵的事,他咬定只是意外,无论怎么审都不改口……”“废物。”周熠冷冷看他。内侍不敢争辩,只跪着不断磕头,“奴婢该死!”“罢了。”周熠看了他一眼,压了压火气,继续说道,“他当然不敢承认,若是认了,那就是预谋弑君。”弑君!这个罪名实在太重,殿里一片寂静,所有人跪伏在地,一动不敢动。“不认也无妨,这些罪名够他们死八百遍了。”皇帝回到桌前,抬手点了点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出言评价道。看着眼前跪了一片的宫人,沉吟片刻,他心中有了决定,又起身去了一趟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