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听错了吗?”苏采采摇头,专注心神于面前的事儿,“已经快戌时了,得抓紧时间才行。”
没有旁人干扰,一百遍修文很快抄写完毕。
“吁,终于抄完了!”苏采采将修文摆放整齐,站起身来活动下僵直的筋骨。她转身望向窗外,落日沉入西边的云海,原来时间早已过戌时,估摸着应该是六七刻左右。
夕阳余晖穿过窗槛洒进教室,鎏金般的光彩交织在半空中,在雕花窗棂的雕琢下呈现出诡秘的纹样光影,重重交叠在教室、教案、讲坛,以及……那一具龙纹青铜盔胄之上。
光影下,那一具盔胄安静地坐在讲坛上,身上微光闪烁,像是等候谁人的灵兽一般。
苏采采想起自己还未能一睹那龙纹盔胄的风采,便起身踱步到盔胄之前,细细品鉴起来。
在霞光照耀下的盔胄,其面上的双面龙纹铺有些许碎金银光,能从中瞧出曾用黄金或铂金作镶镀;即便是经过岁月洗礼,盔面上的青铜材质呈现出青墨交叠之色,其护耳两侧的龙样囧纹仍清晰可见。材质厚重,纹样四方连续,繁琐且精美。
苏采采猜测道:“如此华贵,这副盔胄的原主定是一位尊贵爱美之人。”
轻声感叹盔胄上的精致华美,苏采采忽地心生念头,伸出一只手向盔胄探去。触及到盔胄之时,一股不知名的浓烈感知油然而起。她闭上双眼,凝神捏诀,嘴里振振有词地默念诀咒。
她自己也不清楚这么做的缘由,只是下意识地遵从内心的想法,以御兽族的神合之术覆在盔胄之上。
一股真气从指尖缓缓流出,她忽地感觉自己被某股力量带进盔胄里的空间,想要抽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
头疼欲裂,颅内被刺耳的耳鸣霸占,苏采采觉得浑身发热,满头大汗淋漓,好似在炉火中被反复炙烤。
忽地,一双自带凉意的手环住苏采采的腰,把她带离那股灼人烈焰。耳边听见一道模糊又陌生的呼喊声,不知是哪位男子在唤她。
呜咽着睁开双眼,双眼逐渐恢复视力,模糊中发现自己躺在一名陌生的红衣少年怀中。
苏采采垂眸,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竟一丝|不挂,赤身裸体仅被一袭红衣包裹着遮掩。而露在衣袍之外的肌肤泛着点点斑斓的鎏光,升向半空后方才消弭于大气之中。
红衣少年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对着远方的一班白袍术士愤怒地叫嚣着什么。眼前红衣少年愤怒异常,浑身是血,露出口中獠牙和衣摆下的利爪,怒目圆睁,异常突起的额骨下青筋爆起,身上也是一片狼籍残红。
“你分明向我承诺,你不会动她!”
“逆子!千百年来,我族皆是如此,你又凭什么在这里与我叫嚣!”
“我不管!若要动她,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不远处的半空中,漂浮在最高处的白袍术士从半空中落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二人,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哼,就你这般鸟兽不如的模样,还想护她周全?”
“……”
“你再不滚开,我连你一块儿收拾。”
“我说过了,”红衣少年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道,“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不然谁也休想动她。”
白袍术士仰天长笑,毫不理会红衣少年嘴里的谩骂之词,向空中挥舞手上的拂尘,捏诀念咒,召唤来千钧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袭向二人!
顷然间,大地一阵震颤,万鸟飞绝。红衣少年泪覆满面,眉目紧蹙扭曲,将怀里的苏采采牢牢抱紧,在她的耳边绝望地道:“别怕,哥哥会护你一生周全……”
面对如此实力差距,红衣男子看上去已然是放弃抵抗的模样,苏采采瞪圆了双眼,想要起身却浑身无力,手上使不出一点儿力气,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万丈落雷袭向两人身上,刹那间刺骨般的痛楚席卷全身,疼痛欲裂而无法嘶喊出声。
直至眼前遭数道白光吞没,苏采采的意识遁入一片无知空境,惘然而不自知。
……
还未待全身痛楚消退,苏采采又一番头疼欲裂,耳边传来飞鸟穿越千里云涌的振翅声,如堕烟海般四顾而空虚茫然。
待再睁眼时,两副绣有“囍”字纹样的大红轿帘映入眼帘,她发现自己坐在一座正在前行的舆轿里。矫外,礼乐声与人群欢呼声交杂在一起,凛冽寒风不时掀起轿帘,徐徐涌进轿子里,带来一阵彻骨凉意。
头上的凤珍翟冠压得她几乎抬不起头,苏采采环顾四周,轿子内部装潢华丽精美,榻上还备有貂毛裘皮坐毯;再看上衣下裳,肩披雪狐毛缎面玄武纹裘服,身穿麒麟绣纹大红左衽通袖袍,处处雕琢着繁琐的彩蝶镶金花纹,膝上还抱着一枚镶有璎珞宝石的白瓷手炉,传来阵阵沁脾茉莉花香。
对于十分陌生的处境,苏采采只觉着慌乱不已,正想抬手脱下身上的狐裘,又被自己手上的金累丝点翠镯吓一跳;除此以外,还发现自己身上配齐七事玉佩,金钏、颈饰、玉坠同样是极其富容华贵的款式。
这……这里是哪里?
这副凤冠霞帔的打扮,我这是在出嫁的路上了?
苏采采顿觉头昏眼花,连扇自己好几个耳光,眼前的景象仍旧不变。正在她一筹莫展时,轿外传来礼生的唤停声。花轿晃悠好几下后落地,两名下人打扮的少女掀起轿帘,一青一粉的素衣,望向苏采采的眼神皆是欢喜。
“小姐,我们到了。”其中一位青衣丫鬟,身姿尤其挺拔,沉声说道,“东方公子已经在外面候着您来。”
东方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