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十二满脸委屈,他们没敢下死手就是因为认出了这个李存义是容女官要合作的对象,容女官没发话,谁敢下手?容女官前阵子杀伐决断,又冷又硬,待下属简直如治军,不假辞色,犯错立刻惩罚。对他们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令行禁止,她下什么命令,他们就必须无条件服从,不允许犹豫的,这般大事,容女官却没有说话,他们自然认为容女官另有打算了,再说这不是没伤着吗?
一行人各怀心思,赶着马车到了酒楼前,后面马车上的红缨白缨下来在马车前等着伺候。
李存义想起适才那惊鸿一瞥的眉眼光艳,乌发迤逦,再看这两个面貌举止不俗的侍女,心里早已确认,果然这位容公子,虽然年纪尚少,身着男袍,但眉目艳绝,确然是一位女公子。
容璧下了车,对着李存义微一点头拱手,李存义上前慇勤引导,一副主人的样子道:“请容四爷这里走。这家店的熊掌煨得极好,四爷从京城来,一定没尝过这边的风味,今日一定让小可做东,为四爷洗尘压惊,也为小可的莽撞赔罪。”
容璧客气道:“李公子客气了。”
两人一路上到最上面的包厢内坐下,不多时菜肴果子点心都上齐,果然有着蜜汁熊掌、鱼羊鲜汤、野鸡瓜丁等名贵菜肴。
李存义还让人上了甜酒道:“这是上好的糯米蜜酒,不醉人的,容四爷可以用一些,若是不爱喝酒,喝茶也可以。”
容璧看他斟酒,也不推拒,接了酒杯过来一饮而尽道:“来了钜鹿数日,却未与少东见面,是我的失礼之处,还请少东见谅。”
李存义看她一杯酒下去面上立刻带上了晕红,仿如天边胭脂色霞光,容光慑人,不敢直视,面上也热了起来:“想来是容四爷有苦衷。”
容璧顺势承认:“确有苦衷,但与李少东合作,我们是有诚意的,对您家里遇到的不幸,我稍有耳闻,也愿能襄助少东,一雪前耻。”
李存义原本满心的愤懑,悲痛,对自己的无能无力感一直在心中冲撞着,此刻忽然听到眼前的美人对自己温声慰藉,一股委屈便冲了上来,他鼻子一酸,父亲死去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仿佛找到了出口宣泄,他拚命忍住了泪水,找回理智:“我相信容四爷有诚意,也相信您有苦衷,但我尚有不解之处,容四爷一行都是京城口音,想来都是京里的贵人,为何要在我们这个苦寒偏僻的地方,又要扶持我这样一家小镖局,究竟是图何利?要知道兴远镖局,最兴盛之时,盈利也不过将将够付给镖师月钱罢了。”
容璧思忖了一会儿道:“我母亲去世后,我家的家产,被人觊觎霸占,我需要名正言顺地取回我的家产。因一些原因,我不能在明面上抛头露面,但我需要许多的钱,需要人手。钜鹿这里虽然偏远,却联通北犀,通向港口和河岸,既有海船之便,也方便进入运河,这也是你们这边镖局兴盛的原因,我们也可借此之便,做许多事。”她心里想着,太子确实原本是元后嫡子,储君身份,如今却被骆后算计,他想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这也不算骗人。
李存义看她言语诚恳磊落,双眸清澈坦然,又做男装打扮,明明如此国色,却只能隐姓埋名,藏头露尾出来谋划,心里已想像出了无数个绝户女被人谋夺家产,不得不忍辱负重,暗自谋划,夺回家产的悲惨过去,面露恻然,微微点头。
容璧继续道:“正是因为钜鹿偏远苦寒,才能不引人注目,慢慢发展。我的对头……势力非常大,耳目广,因此我才不得不如此掩人耳目再次发展。李少东也放心,我们的合作,只会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我可以保证,不会给您带来什么危险。”
李存义面露恻然,站起来道:“容四爷既然坦诚相告,又有苦衷,我也就不再推举了,希望今后我们能相处互惠互利,共同拿到我们应得的东西。”
临走前,李存义看着她上车,忍不住又问:“容四爷,如有能效劳之处,请不必客气,只管与我说,我必鼎力相助。”他原本想问何时能够再见到她,却也知道对方有苦衷,自己此问太过冒昧,只能委婉表示。
容璧对他一笑:“多谢李少东鼎力相助,我们暂且隐忍,以图未来。”
好一个以图未来,李存义心知对方如此谨慎,必然在自己没有证明能力之前,并不敢轻托自己,更不敢泄露真实身份,只郑重承诺:“我必忍辱负重,全力以赴。”
一直护卫在旁的宋文松看着之前李存义各种提防戒备、小心警惕,如今却一副随时效死的姿态,有些无语,看了眼男子装扮的容女官,心下想着,公主选这个人,既有倾城之色,又有国士之才,实在是令人可畏。
子嗣
容璧离开那酒楼,回了住着的宅所处,才回去却又收到了礼物,一批来自晋州的海货,以及那只她刚才抱过的雪白狮子猫,小猫眯着异色宝石瞳,懒洋洋在笼子里咪了一声,精致乖顺。
送来的管家很客气:“鄙人主人姓郑,说是今日行商偶遇故人,不便上前攀谈,看小少爷甚是喜欢这小宠,便冒昧送来,另有一些海货,于身子大有裨益,还请少爷笑纳,另请多多致意尊主,我们公子向贵主问好。”
姓郑?
容璧看了那海货礼单,果然都是些干鲍、干海马、乌贼、干贝等等海里的干货,这些海货在这苦寒边城,可是价格不菲的,礼单上的字也极漂亮,笔迹筋骨有力,清俊飞扬。她心里已有数,这位姓郑的主人,想来便是那位风流倜傥的探花郑长渊了,这些礼物,自然是要借自己手送给弋阳公主了。();